守死了各個關隘要口,就能逼得對手進退不得。
陣是死的,只有人才是活的,想憑著這種奇巧對付林睿,簡直是異想天開。
若許檀沒有信口開河,信這麼份破玩意兒的西寧王,絕對是個蠢貨。
蠢貨沒什麼可怕的,怕就怕他背後另有他人。雲朔覺得自己真有些杯弓蛇影,一看到這種被推到前頭的蠢貨,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定是雲翳那永遠隱在雲淡風輕之後的機關算盡,然後便是賈敬讓人討厭的笑容。
雲涯又將自己的猜測全盤告知,包括與許檀的交易,還有黛玉的堅持,之後接著道:“不瞞父王,兒臣派人查探過西寧王府名下的店鋪、祭田等,並無任何異樣。”
雲朔思索一會兒,點頭:“眼下沒有任何證據,可若放過了,沒準要出大事。”沒證據就沒由頭,總不能瞎扯什麼“莫須有”,“由朕出手對付異姓王,說不準被千夫所指。既然一面牽扯著林姑娘,一面牽扯著雲諾,不如你帶著他們二人去試一試,且看看,西寧郡王看到死而復生的女兒,究竟是個什麼反應。”
竟是一句不提雲綠蓁,也是,異姓王心懷不軌與皇室內訌是兩碼事。現今的一切都只是猜測,且一個朝秦暮楚的雲綠蓁能代表什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為還沒坐實的事便貿然手足相疑、相逼甚至相殘,那是昏君所為——只有太上皇才幹得出此等蠢事。
雲涯理解雲朔身為帝王的顧慮,卻疑了另一樁:“父皇,您讓兒臣帶上旭王?”
“哼,該讓雲諾‘長長見識’了。”雲朔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又問,“難道你打算護他一輩子?”
此話問得輕巧,雲涯也毫不猶豫接了下去:“兒臣確有此打算。”
雲朔被他堵的愣了半晌,卻覺得好笑,饒有興趣地問著:“為何?”
雲涯對自己小叔叔的評價毫不客氣:“他這輩子都難長進。”
皇家真的很會養孩子,無論是往好了養,還是往毀了養。雲涯並無諷刺之意,他明白,雲諾的“毀”是必須的,恰是他那份單純的倔強保住了他的性命、到如今。
雲朔嘆氣:“你也不嫌累得慌。” ;這哪是養叔叔,親弟弟都不是這麼個養法。
“兒臣習慣了。”
……這兒子還真是不討喜。
“隨你罷,朕早說過,此事全權交由你處置。”雲朔想了想,居然扔了些實打實的玩意兒下來,“若人手不夠,再去精衛司調些人。”
精衛司,當初護送雲涯去密營的京城九司之一。
雲涯謝恩,心中卻覺得無奈又好笑——好像是,他拿雲諾做了個交易,擴充了自己的勢力一般。
哪知道雲朔這般打趣他:“朕要再不給你點人,等出了宮,你可得指著林姑娘過活了。”
雲涯頓時想扶額長嘆一聲,所謂揭人不揭短,可這還真是事實:論用得上的人手,他作為太子,竟然真比不得林家那位小縣主。
——可這不都是皇帝陛下決定的麼!
雲朔繼續笑著:“堂堂一個太子,若混得跟個上門女婿似的,朕面上也無光。”
……“父皇”已經心情好到開始說胡話了麼?
可好心情沒維持多久,有人來報,定遠侯遣人送東西回來了,八百里加急一路送往京師,卻不是什麼兵部急件,只是個大包裹,裹得嚴嚴實實。
雲朔讓人拆開來,發現竟是個戰船模型,精緻而逼真,船高而層,船身偏窄,是快船型,上有六桅九帆,兩側有各式炮臺十二門。
不若福船寬大,火力也不是很強,但看得出靈敏迅捷,吃水淺,與紅夷戰船較為相似。
雲涯仔細看,船舷側寫的也是漢字,但這並非水軍戰船,而是:“扶桑的新式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