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職業攝影家啊,不會這麼巧吧。”她把頭湊過去,看被帽子遮住了的他的眼睛,“你丫,是騙我小女孩的吧。”
嘉善讓她的話和認真的表情逗得大笑起來。
“我才被你騙了呢,人一大把年紀了,還被逼著和你們這群小朋友亂跑。”
她笑,依舊是沒心沒肺的笑:“哈哈,看樣子,我真挖到一寶了。”
其實,普安不知道,梅嘉善不僅僅是職業攝影家,他在攝影業名氣已經很大了。她挖到的可是一大寶。很多雜誌跟嘉善約作品,都被他拒絕。此刻,卻在這不知名的小鎮跟著一群未經世事的大學生玩樂。替他們拍著一些只為了相片而拍的相片。
嘉善想到這,不禁笑了起來。
他做事本來就沒有邏輯,這事倒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他是被那群大學生無憂無慮的青春活力給感染了,跟著他們一起,自己也覺得年輕很多。看著孟普安毫無顧忌的笑,嘉善就感覺生活是那麼簡單天真的事。
十五天很快就過去,普安他們要回去了。至於嘉善,本來就沒有特定的行程,想繼續呆一陣子。
他們在破舊的車站告別。普安留下了電話和地址,讓嘉善將相片洗好後,就給她寄過去。他們揮手告別。普安和朋友們向公車走過去,嘉善看著普安的背影。那天普安穿著紅色的大T恤,牛仔短褲,揹著大的旅行包。她很瘦小,面板已經被曬得很黑。頭髮剪得很短。這個並不算漂亮的女孩卻自有她的美感。她直接爽朗,專注自我,坦蕩自然,毫無遮攔。她做一切都似乎是理所當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在自己的世界自得其樂。這樣的以理所當然的姿態來對抗這個世界,是嘉善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他太過惶恐,容易失望。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普安突然掉轉頭,跑到他的身邊,跳起來,摟著他的脖子,抱住他。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把他的帽子拿走,跑了。她在距離他十多米的地方,叫他:“嘉善,你要給我打電話。你的帽子,我留著做個紀念。”沒等他回答,普安就跑進了公車。汽車開動的時候,他看到她的手伸出車窗,晃動著被她拿走的他的帽子。
他抬起頭來,太陽有些刺眼,曬得人有些發暈。看來不能不戴帽子。他開始往回走。那個帽子是杜岢嵐在他出門之前特地買來送給他的。
杜岢嵐是一個職業畫家。杜岢嵐是攝影家梅嘉善的妻子。
嘉善沒有給普安打電話。兩個月後,他到了她所在的城市,長沙。並不是第一次來湖南,但特意為著一個人而來,卻是第一次。
她來火車站接他。
兩個月不見,她的面板已經養白。穿著碎花連衣裙。頭髮有長長,顯得比之前要成熟些。但一說話就暴露她的孩子心性。
“嘉善,你的髮型很糟糕吖。”他完全沒料到她見到他第一句會是這樣的一句話,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踮起腳,伸出手,將他的頭髮盤弄了幾下。“好啦,這樣好看些了。”
她帶著得意的笑,挽住他的手,“收到你的郵件,知道你要來長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走吧,先去找住處,還是先去我的學校?”
“我已經打電話訂了賓館,我們先去賓館,我需要休息一下,也要先把行李放好。”他看著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拉著他的手就往前面走,介紹他給她的朋友。彷彿他們已經熟識很久。他在想,是不是,對任何人,普安都沒有生分之情。
“這樣啊,這樣也好。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玩個夠。”她挽著他,往前走。
第二天,他來到她的學校。很大的學校,有很古老的樹,很幽深的林子,很舊的教學樓。他拍下了幾張相片,都是很細小的事物。他喜歡觀察那些很容易被人忽略的東西,像一棵植物的莖,一棟房子的牆角,一些小的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