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飯局,由談潔婷一手安排,最不高興的人也是她。
談潔婷自認是天底下最能忍的人,但飯局上,兩件事,她覺得忍不了了。
其一,崔詩莉和秦副局長的交談中,不斷提及陳雨,什麼“您別客氣,郎處的夫人是我的莫逆之交”;什麼“如果不是郎夫人找我,我最近特忙,我不會專門跑來天津一趟”。這是炫交情。什麼“別說我是才女,郎處的夫人才是”,“人家高考狀元呢!”“人家26歲做製片人呢!”“你知道電視臺多少人四十來歲還在打破頭搶副製片人的位置嗎?”這是炫才華。什麼“朗處也就是長得帥,嘴甜,不然怎麼可能找到陳雨如此佳配”;什麼“郎處應該舉賢不避親啊!下次請陳雨來貴機關講講課”“講什麼?現在是短影片時代,這樣優秀的電視人才,來給你們做做培訓!”這是炫存在。
談潔婷的臉色一點一點黯淡,宮外孕有驚無險,她卻算曆經一劫,本來就自卑,就有所圖,郎因從來在她面前,沒說過陳雨多少好話,曾第三人口中,知道陳雨的各種優秀、優勢,自卑、怨念更重,她惡狠狠地瞅了郎因一眼,彷彿陳雨的好就是對她犯的罪,陳雨的好就是郎因的原罪。
其二,秦副局長在飯局中間,接了個簡短的電話,是關於下一批下屬單位借調人才的。
隻言片語中,談潔婷聽出味兒,下一波來的時間是三個月後,這意味著,她和魏蜀吳這波三個月內要回原單位,從頭到尾,現機關沒有留用、轉正他們的打算,只是想鐵打的總機關,流水的借調人員啊。
郎因事先知道嗎?
郎因刻意隱瞞她的?
郎因究竟是獵物還是獵人?
郎因是騙她上鉤,誘餌其實根本不存在?
她瞪著郎因的目光,有些黑夜裡老貓瞳孔的意思了,綠油油、藍瑩瑩。
郎因不接她的目光,他如坐針氈,詩莉說的每一句關於陳雨的話,他都得接上,豈不知,陳雨已經拉黑他多日,有事才把他放出來,他十分被動。當詩莉說起,陳雨還在老家嗎?孩子也在?顯得大吃一驚,並在秦副局長提議拍合影後提議把合影發給陳雨,讓陳雨知道,今天她和朗因在一起時,郎因連聲說“好”,假模假式收照片、發照片,雖然意料之中的,在對話方塊中看到一條提醒,“對不起,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開啟驗證資訊。”
他們中午沒喝酒,下午,詩莉還有倆小時的講座,郎因也不能陪,他要做主持人。
談潔婷舉起酒杯,和秦副局長碰了滿杯,她心情不好,狀態更爛,明明宮外孕的身體沒有恢復好,還要故作豪放,她幹了整整一杯白酒,而後表示頭暈,郎因秒轉了下腦子,想起秦副局長那通電話,零碎資訊給談潔婷一定帶來了衝擊,他必須及時制止談潔婷可能會出現的失態,他急忙出包廂門,叫服務員,“談老師有點暈,麻煩扶她去休息。”
而談潔婷確實失態了,在秦副局長和崔詩莉在前,郎因在後,她和服務員在最後的步行隊伍中,談潔婷突然喊了句,“郎因,你怎麼叫別人扶我,你呢?你怎麼不扶我?”
秦副局長和崔詩莉在樓梯口拐彎處說著什麼,談潔婷喊的聲音不算大,但郎因不確定秦副局長和崔詩莉有無聽見,他心驚膽戰,心亂如麻,想扭回頭去捂談潔婷的嘴,想想,不回答,不回應,是最好的姿態,讓別人認為她是發酒瘋吧,他頭也不回,快速前進,直衝到秦副局長和崔詩莉前方,搶先一步下樓梯,並提醒他倆,“這邊臺階有點陡,我先走,給你們擋一下,當心!”
講座正常進行,秦副局長在臺下聽了會兒。
崔詩莉上了臺,和臺下是兩個人,她清清嗓子,笑容可掬,繼續話題。
“我們上午講到人要學會分層維護人際關係,跟別人打交道的時候,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