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口,臉上、眼睛都紅了起來。他的笑羞澀而又有點愚蠢。他結結巴巴,他的一切,都在表達一種急切的愛;而那個被愛的人,彷彿渾然不覺,並不為愛她的那個人的羞澀所動。我懷著小小的妄想,對一切彷彿無心無肺,大塊吃菜,大口喝酒,也並不是為了掩飾什麼。我有什麼掩飾的?我又沒愛上誰!可是我的一切,又分明過度的誇張;也許是沒有一點愛的經驗的我,面對兩張青春而洋溢著快樂的異性的臉,我下意識裡激情的飛揚。
那是一頓漫長而又短促的午餐。在這樣的一個夏天的中午,在世界的一隅,一個叫做長山的地方,兩個少年,懷揣著一份衝動,在那綠樹掩映的山坳的紅屋頂下,為兩個女孩做著一份自以為有意義的工作。她們的眼睛像夢;而他們的眼睛裡卻似乎充滿著渴求,但沒有邪惡。那清澈的眼睛告訴你,他們是單純而又稚氣的。這小小的渴求,也是為神秘所指引,他們想多認識一點世界,想使自己快一點長大。
他們在午後的蟬鳴中離開了長山。午後的陽光忽明忽暗,像他們的心情。但陽光強烈如鐵,針刺般射下來。他們的工作業已完成,沒有理由再待下去。兩個女孩也要在這蟬鳴的午後寂寞下去,可她們並不能表示什麼;她們還要做出女孩應有矜持,催促著他們趕路;而她們的臉上,一種節日般的興奮還沒有褪盡。
時間的風塵將青春的記憶風乾成標本。而那個夏日的午後,以及一個叫長山的地方,卻深埋在了我的心中。那濃濃的綠色,枝藤紛披的植物。花為她們而開,鳥為她們而鳴,果為她們而結。長山的意義因兩個女孩,而成為一個成人內心小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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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林口(1)
這是一個讓人心旌搖盪的地方。
1980年的春天,我們去了一個叫農林口的、桃花盛開的地方。那滿坡的桃花,瘋了一般地,開得一塌糊塗。
可是我們對桃花不感興趣。我們還不是賞花的年齡。我們不是去看花。我們去看美人,一個美麗的女孩!一個同桃花一樣鮮美的女孩。
只是三月的天氣,可是近中午時,天卻烘烘地熱起來。太陽掛在天上,好像掛在我們的胸口,相當的熱。風,呼哧呼哧,吹過來吹過去,也是熱的。我們沿著山路騎著單車,要走十華里,才能到那個原叫地委黨校的農林口地方。
我們走在春天暄軟的土地上,那是多麼神奇的旅行啊。這個叫秋頻的姑娘,對我們簡直是個謎。她和我們一起在一所銀行學校裡讀書,可是她的班級卻到這個叫農林口的地方上一學期課。我們在一個叫滁州的學校見不到她。滁州你知道吧?“環滁皆山也”。於是我們決定騎車,去到市郊一個叫農林口的地方去看她。
與我同去的是一個叫東輝的瘦長的男孩。他臉色乾淨,兩腮凹陷,手、腿和他的人都是長的。他給我的印象,就是雪白乾淨,還害羞,膽怯。一笑兩個酒窩。說了難聽的話,他的臉就紅了。可是這個神奇的主意,也是由他提起。那天我們在地上看螞蟻爬來爬去,他忽然抬起頭:“我們去看秋頻,怎麼樣?”
我看著螞蟻在往一棵樹上爬。
他踢了我一腳:“看秋頻怎麼樣?”
我看他的臉紅了,忽然也高興起來:“去,看秋頻去!”
秋頻的樣子我們說不好。有什麼可看的也不好說。她小巧的樣子,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可是她的臉上卻有著一種夢的感覺。那樣的臉龐,就像畫上的一樣。比畫上的生動。一笑,就有一種氣氛。現在想來,秋頻其實就是一種氣氛。一種初長成的少女的氣氛。
農林口在去往一個叫定遠的路上。定遠是個縣城,就是漆光繼的家鄉。這是典型皖東丘陵地貌。鄉村公路起伏不定,公路之上就是山地,密密的植物籠罩著公路。我們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