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血,牽過被遺棄在門外的驛馬,蹣跚著向驛站內走去。雙腳邁過驛站的門檻兒,楞了楞,想起什麼事兒般轉出門來,望著蒙古騎兵消失的方向發呆。
突然,老驛卒笑了,彷彿看到了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哼著小調掩好了驛站的門。剛才那群野蠻的韃子是從南向北去的,帶著緊急軍情。只要這驛道上的軍情一天沒斷,就說明那個人還在抵抗,只要那個人還在抵抗,大宋就不能算亡國。
八百里軍情,從福建一路送到大都。大元皇帝忽必烈接到戰報,當時就掀翻了桌子,氣急敗壞的咆哮聲,站在高粱橋西邊都能聽見。(酒徒注,元大都的皇宮在今北京偏西,不在紫禁城)。
忽必烈無法不生氣,歌頌大元朝武功的《平宋書》已經完成了三年,以滅宋為名進行的舉國狂歡也過去了一年半,去年自己親自降諭中書省,向海外各國宣佈,宋已亡國,國都也改稱杭州。可令人難堪的是,那個被宣佈滅亡了的宋朝還倔強地存在著,飄蕩於海上,願意割地為臣屬小國,卻不肯接受覆滅的命運。更可惡的是那個大宋丞相文天祥,居然在被擊潰倒後幾個月內又爬了起來,一戰而下邵武。
皇宮裡的地毯太軟,暴怒的腳踩上去,立刻限下一個大坑。敦實的忽必烈被自己絆了一個趔趄著,暴怒地跳起來,走到牆邊抽出馬刀,將地毯割碎,跺了幾下,一腳踢進了炭爐。濃郁的烤羊毛味道充滿了屋子,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得太監們想將地毯從炭爐裡扯出來,又怕祭了皇帝手中的寶刀。涅斜著身子,貼著牆根,手腳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
“都給我滾,沒有的奴才”,忽必烈以刀尖指著太監們罵道。小太監們如蒙大赦,抱頭鼠竄而去,生怕跑得慢了,遭受與地毯同樣的厄運。
“沒用的東西,朕白養了你們”,忽必烈怒吼著,一刀復一刀拿面前不知擺了幾百年,經歷了幾朝皇帝的紫檀木書案撒氣。猛然一刀剁得太狠,刀刃卡進了木案中。拔了幾下,沒拔出來,皇帝的眼睛立刻冒出了紅光。
“來人,將這個沒有的書案拿出去燒了,這把刀拿去化鐵。”伴隨著忽必烈的咆哮,太監們“滾”進養心殿,手忙腳亂地抬走書案,更換新的地毯,更換新的炭爐。冷風透過氈門簾兒的縫隙卷著雪花吹進屋子,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煩躁的心也漸漸開始平復。
忽必烈發洩過了,倒揹著手走到宮牆前。正對著他的那面牆懸掛著一幅比例偏差甚大的大元全域圖,大都城畫在圖的中心,西域和海外各國群星捧月般圍繞大都城,做俯首狀。在這種人為改變比例的地圖上,邵武軍不過是一個芝麻大小的黑點兒。但是,此刻這個小黑點在忽必烈的褐黃色的瞳孔中是那樣的刺目。久經戰場的他,憑藉本能嗅到了千里之外的威脅。
不能讓文天祥率領的抵抗力量繼續存在,因為這支力量存在一天,天下的宋人就不會放心中的希望。而這不滅的希望,對於剛剛建立的大元帝國將是致命的威脅。伴隨著蒙古軍鐵蹄而誕生的大元皇朝不穩定,抵抗之火不但來自江南,也來自塞外,包括蒙古人起家的哈爾和林一帶,都是一個暫時平靜的火山,隨時醞釀著一次劇烈的噴發。
當年為了奪取汗位,忽必烈棄成吉思汗為黃金家族定下的約法而不顧,親自帶領南征兵馬打進了蒙古人在草原上的都城哈爾和林,經歷四年血戰,將自己的同胞弟弟阿里不哥擊敗後毒死。這種霹靂手段告訴窺探汗位的人一個道理,實力就是一切。
誰的力氣大,誰就可以不顧祖宗關於繼承權的約法。黃金家族再不是當年團結在一起的一捆箭,而是一窩子互相敵視的狼。
如今的草原,西域的朮赤系的子孫已經宣佈脫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