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就寫字,然後一笑,一轉身。這個動作變成觀眾最愛的,也是我真摯的心情,這樣就轟動了文藝界。周揚同志也去看戲,後來我也到懷仁堂去演出,這戲演紅了。
老舍先生對我很關心,我最喜歡老舍先生,他又說一口北京話,帶著親切。當時有一個問題,誰都關心給我找一個物件,鎮壓反革命的時候,老舍常到我們那兒去,因為天橋那個時候最熱鬧,又封閉妓院,又鎮壓反革命四霸天,又槍斃活閻王孫五,這麼熱鬧,老舍去得最勤。我們都是受苦受難的演員,讓我們揭發呀、訴苦呀,所以老舍先生成了我們的知心朋友。
他很關心我的物件。我說我要找女婿,那時候不叫物件,不會說,我說我就要找一個有文化的。我從小就敬佩先生,我是睜眼瞎呀,自己名字不會寫。不愁吃,也不愁喝,也不愁唱戲,樂隊齊整了,也不愁戲衣沒有了,就是愁我自己沒有文化。所以,我得找一個有文化的女婿,他得是我的老師,他能幫助我。他說有文化就行嘛?我說不行,光有文化不行,他還得教戲,教我表演,是我的老師,這人還要大一點。
這樣他經常講很多很多名字,介紹了一些人。剛解放那會兒,要找物件,那些幹部和文藝專家還真不少。一說天橋唱評劇的新鳳霞,都挺注目的,介紹的人也不少,有很多有名的,我一挑就挑上了吳祖光。因我有印象,我演過他的戲,在我印象當中他是老頭呀,老舍先生也沒說他不是老頭。
有一次開會,這個會我一直記得清清楚楚,那還是在剛剛解放的1949年。改造了一批人,不是大罪,是小偷小摸的這種,就成立了一個自新劇團,專門表演他們怎麼樣成為小偷,怎麼樣成了劫道的。開會時有監獄看守所長,還有他們的主演,有文藝界的專家、學者。我參加了這個會,就發現了吳祖光講話,他講話的聲音我就愛聽,北京話,非常清楚,真是嗓音清楚,嗓音洪亮,這是第一。第二,他特別善良,因為我是演員,從小唱演,我很喜歡看人家的氣質。他不是老頭,滿頭黑髮,他還很帥呢。
大夥都走了,休息時他沒走。老舍先生說你過來。我說行。他蹲在我的沙發旁邊,兩隻眼睛看著我,很親切的笑嘻嘻的,很親熱。由於我腦子總是有他,老舍先生又說過他,從此以後,我就對他有印象,就跟老舍先生經常談他,有意地打聽他,有機會我就瞭解他,我就覺得他很夠條件。他是有學問的大人物,他也會寫劇本,會導演,能當我的老師。但是關心我的人很多,說他比我歲數大太多。
我跟你結婚,是要你教我文化(2)
忽然間,就有人說他要來訪問我,寫我的文章,那時我不懂什麼叫訪問,就知道他要找我,要請我吃飯。我很不放心,我覺得請吃飯,都是舊社會那種玩戲子的大爺,心想訪問我你就到我家來嘛。
不過我還是穿著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去了。這身衣服是北京最時髦的了,薑黃色,咔嘰布,沿著綠邊的幹部列寧服。還有一個帽子,有個大沿的帽子,這身衣服是解放後唯一的新做的最美麗的一身衣服。拍了一臉大白粉,抹著口紅,我這扮相夠難看的,就去了。
他在樓底下等我呢,見到他我還很高興,因為我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待人的態度,很誠懇。舊社會看到的那些有錢人,都是沒安好心,把你當花瓶,欺負你。所有官面上的警察、特務都欺壓你、打你、逼你、敲詐勒索你。我遇著第一個這樣的人,就覺得非常親切。我很誠懇地回答了他提出的問題,最後我請他給我留下他的電話號碼和地址。
後來我要約吳祖光到家裡來,就叫我二姨來,我二姨是個寡婦,我告訴她我要約個人來家。我就給祖光打電話,叫他八點以前到我家,他準時到我這兒,這是第一次在我家見面。我家是裡外屋,簾子是珠子串的。我二姨坐在外屋,我們在裡屋談話,我二姨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