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兒見後,悄然收起臉上的笑意,只要稍一思想便不難想通。
經北境一役,周昱昭父子的命運不但沒有絲毫改善,反倒愈加艱難,回京都之後,面對秦王篡權留下的陰影,太宗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地另眼對待武王父子麼?
更何況,周昱昭小小年紀已嶄露非凡的軍事頭角,太宗若說不忌憚才怪!
所以,這樣一根如梗在喉之刺,只要時機一到,必然是拔之而後快。這麼一想,周昱昭還真不如遠離京都的好!
這也就是為什麼武王會甘願地同意兒子親赴南境去參加抗擊南秋一役。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李眠兒凝眉瞅著周昱昭。
周昱昭衝她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陳王才是太宗真正的儲君人選,而這麼多年來,陳王人前裝瘋賣傻,人後暗蓄力量,為繼位做著準備!”李眠兒最近常常回想在京都與陳王為數不多的幾次交往,其人深藏不露,城府較於周昱昭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周昱昭面色凝重起來,抬了抬下巴,示意李眠兒接著說。
李眠兒點首,繼續道:“紫熙公主是陳王的親妹妹,又是前皇后的親女兒,按理皇上是一樣地疼才是。而他兄妹倆在大內後花園的那次談話,你我皆是親耳所聞,何以皇上會將她指婚給太傅府,且陳王沒有竭力阻止呢?”
第二百三十四回 迷霧漸開狼虎現(一)
周昱昭沉沉地迎視著李眠兒的目光,嘴唇抿成一道短線,冷冷地眨了眨眼,他轉過身子,負手立於窗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後,才啟口,聲音隱然帶了些陰沉:“關於這件事,不知他們唱得這出究竟是單簧,還是雙簧,抑或三簧!”
“那,那晚,陳王有沒有發現暗處的我們?”李眠兒聲音不由自主地變低,一來想到那晚自己睡著卻被周昱昭發現進而生出幾許羞澀;二來陳王的深不可測令她覺得不安。
背對她的周昱昭沒有應話。
李眠兒輕嘆一聲,忽想起京都的情況她還一點不知,便又問道:“京都現今由誰主持?”
秦王被連根拔起,陳王又回了北疆,目下京都除了楚王,再就該排到韓王了。
這一回,周昱昭出言答應了:“秦王全家被暫時囚禁,楚王把持朝政!”
“楚王?”李眠兒大吃一驚,太宗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在這樣關鍵之時,他竟然將整個朝局扔給了楚王,一個才剛被廢的皇后之子,他便這麼吃準楚王不會趁此反咬一口?而楚王這會兒又在想什麼?
李眠兒不由生出無力之感,真是人心難測,所謂政治,不過一場人心算計!
周昱昭轉過身子,一張臉隱在明亮的陽光裡,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情,他陰陰地吐了四個字:“老謀深算!”
想起那位雖年近花甲卻依然健碩的太宗皇帝,李眠兒突然明白,其人是多麼深厚難明,自己當初還曾幼稚地以為他平易近人,以為他同有血有肉的平常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慾!
也正從此才昭顯出武王的英明之處,一直隱而不發,不是不想發、不能發,而是沒有信心發!
武王看似篤厚不尖銳,實際上。想必他最瞭解太宗為人,畢竟他依隨太祖、太宗多年,對這父叔二人的性子理應摸得很透了,是以這些年來,他只做防禦卻從不犯險先進一步。
禁不住又嘆了一聲,李眠兒半倚在床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怎麼?嫌悶了?”周昱昭邁步朝床邊走來。待走近時,李眠兒發現他面上半點鬱色沒有。彷彿剛才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沉冷之氣只是自己的幻覺。
李眠兒將視線從周昱昭身上收回,搖搖頭:“也沒有什麼可悶的,戰亂時節,即便上元節,北境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