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場鬧劇劃上句點,“你來替朕宣吧。”
“把她帶走,和姚家所有人一塊充軍,即刻啟程,不得延誤。”
事態的發展是姚蕩料想不到的,她更沒猜到這一字一句會從蘇步欽的口中迸出。愕然,遠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那雙緊鎖住她的瞳孔裡,看不出絲毫情緒,有的只是淡漠,就好像他們只是兩個沒有絲毫交集的陌生人般。
他變得高高在上,無數王公貴胄渴求的功名利祿彷佛在一夕之間全落在了他頭上,於是,她成了他的累贅。她的死活、姚家的死活,全都與他無關。
意料之外的結局讓她亂了陣腳,在一片空白的腦中,只有一句話不停在迴盪——這不是逆來順受的時候。
“可是按照律法女眷不必充軍,貶為奴即可。”
“律法是人定的。朕要你充軍誰敢有異議?你敢嗎?”說著,皇上轉眸,含著一絲意味深長地笑,看向蘇步欽。
姚蕩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轉到了他身上,她很清楚自己在期待什麼,明知道事到如今這種期待很不爭氣,可她還是盼著……盼他能說些什麼,哪怕那些求情的話起不了任何作用、哪怕他仍是像從前一樣軟弱無能連自己都庇佑不了,她要的不過是他那份肯定。
肯定他之前說過的愛是真的,對她的那些好也是真的。
但結果,蘇步欽終是一句話都沒有,選擇用沉默來回答,卻是個再好不過的答案了。
他不在乎,所謂的愛於他而言也不過是種手段。他技巧嫻熟地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早就設計好何時該毫不猶豫地丟開她。是她太笨,被那副看似柔弱的外表矇蔽,視而不見他的野心。
“不用看他,充軍是他的提議。朕果然老了,不如年輕人想得周到,那些將士常年駐守邊關,朕怎麼能不體恤下,也是時候賞些女人給他們了。”
皇上的話無疑是下了批語,一切真的都是蘇步欽所為,真正要姚家垮的人,是他。
“等、等一下,你……不對,皇上,您能不能把話講明白些?”姚蕩猛然從自怨自艾裡回過神,什麼叫是時候賞些女人給他們?所謂女眷充軍,是要姚家所有不帶把的全都去做軍妓?!
“聽不懂嗎?沒關係,你一會可以問你爹。朕向來都是賞罰分明的,他最清楚了,當年他領兵打仗,想要什麼女人朕都允了,如今駐守邊關的那些比起他一樣功不可沒,朕不能厚此薄彼。”
放屁!全他孃的放屁!有功自有賞、有罪自要償,這道理姚蕩懂,可是百姓都懂說罪不及妻兒,她爹到底犯了多大的事,會讓這瘋子皇帝毫不留情地遷怒整個姚家。
“十三蕩,快謝皇上不殺之恩吶。”
旦旦的提醒聲自耳邊傳來,姚蕩一臉呆滯地轉過眸看向他,頓覺哭笑不得。這就是王法?被這樣對待,還要感恩戴德?她不甘地抬起頭,死死瞪著正廳主位上那張和蘇步欽頗為相似的臉,為數不多的傲氣,幾乎全用在了這一刻,“謝皇上不殺之恩。姚家只要還有人活著,就不會垮。”
“爺總會有法子救你的。”又旦聽不懂她話中的恨意,仍在一廂情願的安撫。
“等他救我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嗤笑,笑自己那一身的傻氣。
曾經,她得過且過,只要是能依賴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姚蕩總是相信無論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待她好,那些好是害不了人的。偏偏這個她愛著的男人,給了她致命一擊,讓她領教到了所託非人的滋味。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依賴的,有些溫暖是不能輕易汲取的,如同飲鴆止渴。
短短几天,姚蕩看透了很多,她唯一沒能看透的是轉身被又旦押走時,蘇步欽眼裡的執念。
“你還有後悔的機會,等她出了城門,朕的成命就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