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意上湧。就在這時,他聽見旁邊的茶樓裡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
“不對不對,你這樣不對,看我的!”
“起開!我來,你那手法別丟人現眼!”
“你行,你行的話有本事手下別死人啊!”
死人?金棟開始打架的眼皮猛地一睜,難道蘇州城中出現了殺人事件?想起揚州那個突然發難殺人造反的魏重前,金棟心中一凜,生怕蘇州也出現類似事件。他一手持劍,另一隻手朝其他士兵做了個手勢,於是數十名精銳沉著臉,輕手輕腳走入茶樓,向爭吵處靠近。
店小二習慣性走近想要招呼客人,抬眼見是這麼一大群士兵,頓時傻眼,金棟朝他做了一個不要聲張的手勢。小二呆呆點頭,腳卻情不自禁往門檻外踏,以便發現不好隨時逃跑。
這個時候茶樓裡幾乎沒有什麼客人,僅靠眼睛,都很容易分辨出爭吵聲來自大堂左側靠近窗戶的一張大大的八仙桌,這可能是大堂最大的一張桌子,如今圍滿了人。這些人或坐或立都身著青袍,看著像文人,可是動作卻很粗魯,好幾個人挽著袖子,一腳踏在圓墩上,另一手持白布和布帛一樣的東西在比劃。
還有的人激動地拿著一本書,翻開來指著上面的文字和旁邊的人爭辯。也有人互相交換著品鑑一個小盒子裡裝的黑色膏體,聞一下,用手捻捻,討論一番,連連點頭,或者皺眉批評。
這些人挺像亂世中常有的一種群體,就是書生。他們不事生產,每天就幹一件自以為正事的正事——聚眾議論朝廷,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到激憤處甚至拔出腰間佩劍砍斷桌角以明志。當然,毀壞店家財產,最後是需要賠錢的。
如果真是這樣一群人,金棟倒不擔心了,正所謂書生造反,三年不成。
可是……
這群人看起來都老大不小,幾乎都是中年以上,而且……長得都特別眼熟。
“那個站凳子上的,不是孫醫官麼?”金棟聽見身後一個同袍在小聲嘀咕。
“那個拿著書和別人吵架的,是李醫官吧?”另一個同袍納悶出聲。
“那幾個在聞什麼膏體的,是張醫官、劉三醫官和劉四醫官。”這回出聲的這位同袍語氣特別肯定,看來沒少受傷。
這時候幾個醫官忽然走動幾步,位置稍有變化,露出一個空隙。從金棟的角度恰好能看見被兩層人群包圍在中央,坐在八仙桌一角的女子。
“顧大夫!”金棟訝然出聲。
他的音量足夠那群爭吵得不可開交的醫官們紛紛回過頭來,一張張赫然都是熟面孔,有認識金棟的醫官熱情開口:“金都尉,來喝茶啊?”
“不是……”金棟欲言又止,深感不好解釋,轉而道:“如今戰事已歇,諸位都聚在茶樓做什麼呢?”
“聊天唄!”眾醫官異口同聲,給了金大都尉一個毫不負責的答案。
只有一個人從人群裡奮力探出頭來,聲音軟軟地招呼他:“是金大哥呀,在巡城麼?諸位大哥要不要來喝杯茶?”
“沒空!沒位置!”眾醫官再次眾口一詞,駁斥以上提議。
於是這個人只好乖乖“哦”了一聲,沮喪地縮回去。她剛剛坐定,馬上有醫官拍拍她,指著桌上一根疑似假裝是人腿的豬蹄,用小刀比劃來比劃去。金棟看到這裡,有點兒看明白了,他趁著討論的間隙插空,忙不迭地問顧朝歌:“顧姑娘,你在和諸位醫官聊醫術啊?”
他高大的身子強行插入孫醫官和李醫官之間,兩位醫官頗為不滿地看他一眼,拿著剪刀的手咔嚓咔嚓動得更快了。
顧朝歌好脾氣地朝他笑:“是啊,小城那邊的傷員基本治療結束,我便過來了。恰巧大家都在蘇州,趁著無事,互相交流一番最好,以後也能多救幾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