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和悲傷已經遠去,在這裡,明夷將不再孤單!
一群人熱烈地鼓掌。明夷冷眼看著。幾個素來與她不合的女生眼眶溼潤,李嬈甚至要淌出淚來。她被困在中心,他們把禮物放到她手裡,大大小小的盒子堆滿一懷,壓得她手臂發麻。李嬈提議,要明夷講幾句。大家紛紛響應。一群人連推帶拉,將明夷弄到講臺上。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
在她考取全年級第一名時,他們沒有致以這樣的掌聲。當她評為三好生,他們沒有抱以這樣的掌聲。她參加市裡作文大賽,省上數學競賽,很多次為班級為學校贏得榮譽,他們都沒有如此慷慨地鼓過掌。他們的掌聲總是有氣無力,心不在焉。現在,他們來勁了。
入學登記的出生日期到底是不是她的生日,她本人尚且質疑,他們憑什麼確定。明夷看著那些殷切的炯炯目光。他們希望她說點什麼呢?驚喜,不勝感激,最好泣不成聲,猶如一枚淋漓的印章,永久蓋在這幅場景。這樣,今日此時就值得紀念。一個完美的作品。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還停在上面。——單純的童年早已落山。一切所謂的名義,都不可能簡單。誰也別想強加給她。刻意包裝的禮品盒一連串掉落地面,夾雜玻璃破裂的聲音。人群發出一片驚呼。
明夷拍拍手,說:你們白費心機了。
生日事件後,班上的同學結成聯盟,一致跟明夷劃清界限。為了壯大聲勢,他們暗中活動,拉攏原本中立的人。大家同仇敵愾孤立明夷,視她為不近情理的怪物。
明夷的感覺倒是豁然開朗。相比之前一個個不露形跡,對峙關係的公開是明夷樂於見到的。那些人氣勢洶洶地浮出水面,來自身後的危機解除了。她的成績穩居頭名,班務工作井井有條。有時對立派違反紀律被她抓了把柄,看到對方一副戒備又忐忑的表情,她偶爾會破例放上一馬。她很高興再也不用清理抽屜裡的饅頭。
明夷常常一個人在郊野遊蕩。
經過護城河上的老鐵橋,一直往西走,是廣闊的河灘和沙地。鵝卵石星羅密佈,被沖刷得光滑圓潤。沙地長滿茅草。秋天,茅草開出大篷大篷的穗花,站在河對岸看,如覆蓋厚厚的白雪。風一吹,又似浪花起伏。流浪狗成群結隊在草叢打滾,追逐嬉鬧。它們體型瘦弱,毛色黯淡,卻顯得自在愉快。
碰見出生不久的小狗,明夷捧在手心帶回家。但是不出三五天,小狗總在她上學後失蹤不見。張茉芬說一定是跑丟了,不認得路回來。明夷不作聲,看她媽媽一眼。她知道是她父母攆走的,他們怕養狗影響她的學習。可她不能同他們爭辯。父母對她的身世守口如瓶,她也假裝矇在鼓裡。她怕說多了露出破綻。再說,父母好心收養了她,她不能勉強他們再收養一條流浪狗。
自從知曉身世,她便自動放棄了撒嬌,使性子。她多少底氣不足。
院子裡,花草日夜枯萎。夏日的盎然生機像一場短暫的夢。
秋風掃落葉,滿目蕭瑟的時候,*東一處西一處長出來。先是一些不起眼的枝葉,隨意地,漫不經心地伸展,之後忽然開出大朵大朵明麗的花。明夷趴在窗臺看它們,像個奇異的發現,快樂而興奮。
李嬈走過花壇,順手摘下一枝*。明夷跑下樓攔住她。
“*不是開來讓你摘的。”
“摘了又怎樣?”李嬈眼一挑。
“以後不許摘,否則,要你好看。”
李嬈將手裡的花狠狠揉碎,挑釁地說:“我每天摘一朵,一直到通通摘光,看你怎樣。”
當天晚上,明夷連根挖出所有*,種進花盆。七個花盆擺滿一陽臺。花盆寬大透氣,每一株*都有自己的家。明夷提前花光一週零用錢,心裡無比踏實。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