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慕韶華編修國史的詳細單子。從所用年份到所參閱的典籍,至引用書文通通都標記清楚。一做對比,慕韶華四個月修好國史根本沒有可能。這一看已是暗怒,面色淡淡:“本官相信慕大人定能完成。”
慕韶華說道:“陸大人才識名滿天下,下官自愧不如,不敢妄想耗時四個月便修好文國四史,還請大人細細斟酌。”
許仲之見軟的不行,便冷了聲說道:“你若不能擔此重任,為何當日應下?你這是在戲耍本官,欺瞞聖上不成?”
慕韶華微微一頓,定聲說道:“下官初入翰林,並不知此事所需時日,大人在翰林院待了許久,應擔比下官清楚。卻不知為何大人只許了四個月期限。想來,大人是過於信任下官,才誤許了時限。”
咬他不成,反倒被咬了。許仲之看著他那臉,驀地想起那總是對自己嗤之以鼻的慕正林,越看越是惱怒,恨不得將桌上端硯砸他臉上:“你辦事不周,毫無能力,竟反咬本官!慕韶華,你若不是仗著你爹的身份,哪裡敢這般頂撞。你和你那死去的弟弟一樣,張揚跋扈,不可饒恕!”
慕韶華雖然對慕正林並無感情,也不曾見過,只是聽著便覺刺耳:“逝者已逝,還請大人不要辱罵吾弟。”
許仲之冷笑:“一切無需再說,你四個月內若不能書成,便等著罷。”他吃定慕韶華不會去求他老子,否則也不至於等到現在。他就不信翰林中有誰會為他出頭,上回聽聞他同僚相聚,和人說了編修之事。他立刻尋了一同飲宴的人,在場的人當即表示不予理會。這才放下心來,慕韶華敢動半分,他就折他後路。
慕韶華沒想到許仲之竟這樣強硬,之前他想過自己可有得罪過他,可是又記不得。如今從他對慕正林的看法來想,得罪他的那裡是自己,分明是他那個未曾謀面的弟弟啊。兩人長的十分相像,無怪乎初次相見,許仲之的眼神便有些奇怪,想來,是這個緣故。
那就算他蒐集再多的對比給他看,也不可能讓他收回成命。這事兒,他是和自己槓上了,只怕是要逼迫自己離開翰林,方能停歇。
莫名揹負了弟弟的債,慕韶華不願多想,只不過這事,真的要上奏聖上?萬一許仲之油嘴滑舌,將罪責全推到自己身上如何是好?莫不是要他去告知父親?年已而立,卻還得跟父親去跟聖上求個面子,他……十分不喜。
只是第二日,許仲之忽然被召入宮,等回來時,灰頭土臉。因濫用職權,從正五品降職為正六品侍讀。
入翰林者已預示官路一半將扶搖直上,升任到學士反而被降職,教人不可思議。聖旨下來,眾人皆是詫異。新任學士接任第一件事,便是延長慕韶華編修國史時限,定為三年。兩件事一前一後出現,便很容易猜著什麼。
之前知曉慕韶華被欺壓卻迫於學士威儀而不敢言的同僚,如今才知曉慕韶華果真不是好惹的主,紛紛倒戈,一時許仲之猶如居於孤島,無人往來。惱的以為是慕韶華上奏的許仲之恨不得將他痛宰。
慕韶華倒覺事情突然被捅出去很是奇怪,再三問了前來宣紙的公公,才知道原來是陸常安在聖上面前提了一提,又不解為何陸家為何會插手。細細一想,難道是壽宴那天問的多了,陸常安察覺了?
無論如何,這事已解決,頓時輕鬆,打算找個時日去拜訪陸家。放衙後想要巴結的同僚拉他去飲酒,盛情難卻,便去了。
方巧巧去尋寧氏喝茶,日落黃昏才從侯府出來,準備歸家用食。慕老太太厭惡別人不守時,她可不會去拔老虎鬚。想到丈夫的事,有些擔心。坐在馬車往外頭隨意看去,竟在途徑的酒樓欄杆處瞧見慕韶華的身影。探頭多看幾眼,正和別人敬酒,面上倒是開心的。
馬車趕的稍快,轉眼就離了視線內。方巧巧這回安心了,能笑的那樣真切,又是放衙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