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不嫁沒關係,把自己泡在渾水裡,還拉人家下水,那才糟糕。”
池瑛失笑。“媽,你說什麼呀?什麼渾水?什麼嫁不嫁?誰向我求婚了?”
“誰要向一個冥頑不靈的硬石頭求婚?”
“誰是硬石頭?”
“難道是我?我出去不說,人家也看不出我做了祖母,是我潔身自愛,不然不曉得多少人……笑什麼笑?沒個正經。”
池瑛咬住嘴唇。
“我剛才說到哪?”“說你是硬石頭。”“亂講,我說的是你。”“有其母才有其女嘛。”
“硬石頭這部分,你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總之,你雖然天生結構和別人不同……”
“結構?”池瑛忍不住又笑。“我哪裡結構不同啦?”
池媽媽白她一眼。“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沒什麼好自卑的。說到這個,我就有氣。
你為什麼自卑呢?我真是不明白。“
“我沒有自卑呀。媽,你今天怎麼語無倫次的?”
“你不交朋友,也不做些女孩子愛做的事。讀書時除了上學便待在家,現在還是一樣。
不是自卑感作祟,是什麼?“
“我覺得我和大多數人格格不入,不表示我自覺不如人。至於女孩子愛做的事,你指哪些?”
“就一件,你就從來不做。”
“什麼嘛!”
“戀愛。”池瑛半晌不語。
“媽,你從不叨唸我這些事的,我以為你瞭解。”
“我會讀心術,可不會穿心。同類你不交,非同類你認為不合適,你要怎樣的人才肯嫁?”
“嫁?”
“我的女兒何等不凡,自然是要嫁,絕不可不嫁。”
池瑛噗哧一笑。“我等著夠資格令我肯嫁的人出現啊。”她起身擁抱池媽媽一下。“媽,你真可愛。我愛你。”
“愛我有個屁用?你嫁給我嗎?”池媽媽嘀咕。
“我還是去買醬油好了。”
她走出廚房才恍然,池媽媽的所謂買醬油,是要她去和尋歡在一起。
他和祖安在書房。自從他來以後,祖安再也不纏著姑姑陪他做功課了,他現在心目中的最佳導師是小李飛刀。
祖安的班導師今天還誇讚池瑛督導有方,她說祖安近來功課做得好極了,不但規定的作業做完,還會舉一反三,在作業簿後面提出問題反問老師。
尋歡該不會指導外加捉刀吧?
她躡足到書房外,推開一點門縫,正好聽到尋歡問祖安,“你認為呢?”
祖安偏著頭思考。“不知道。”
“再想想看。”
祖安拿筆搔搔頭,用力地想。
“好象……不合理。”
“好象?”
“不合理。”
對祖安自行修正的堅定語氣,尋歡給予獎勵的一笑。
“那你要如何找出它的合理之處?”
“問老師。”
“好極了,祖安。”
“嘖,麻煩死了。你可以告訴我嘛,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
祖安的口吻充滿崇仰,對他而言,尋歡顯然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我是可以告訴你。”尋歡溫和地說,“不過我告訴過你,祖安,有問題應當先請教你的老師,這是對老師的尊重。老師實在無法為你解惑時,你再另外請教他人,這是你求知的精神。”
“老師不知道,我知道時,不可以自誇,要謙虛。這是為人子弟的禮貌。”
“對極了。”
“嘖,你教我的嘛。”
“來,下一題。”
池瑛悄悄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