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四季常綠的松柏,發出唰唰的聲音。
一切灰飛煙滅,周遭寂靜如死。
似乎也被這忽然而至的死寂驚嚇到,一隻鳥兒,慘叫一聲,撲打起翅膀,惶然地飛走了。
廣宋山上,晴朗了多日,此刻,又開始下雪了。
那雪,下得不急,不徐,只是每一片雪花,都出奇的大。
每一片,都是完美的花瓣形狀,似乎是到了生命的終點,無限風華,都在剎那綻放。
剎那,也是永恆。
“娘,你說什麼?”
很輕,很輕的聲音響起,少女眼神木然,用幾乎要凍僵的雙手,扯了扯身邊的婦人。
玉笙煙轉過頭來,已經冷靜下來的女人,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道:“芙兒,你聽見了,鬱驥,是你的親生父親……”
她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能看見,孃的嘴巴在動,好像是在說著什麼,可是,她已經聽不見了。
僵硬地轉過頸子,她看見,男人同樣顯露出驚愕的神情。
原來,不知道的,不是我一個人。
環視四周,大家的神色,都是那樣的古怪。
她一一掃視過眾人,將鬱騏、鬱驍、羋閒鶴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然後,她輕輕笑了。
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她看得仔細,笑得開懷,甚至連細白的牙齒都露出來。
“又下雪了,娘說,我出生的那天,就下雪了呢……”
說完,她再也不顧玉笙煙和鬱驥,慢慢挪動身體,向嶺臺下方走去。
因為站得太久,她的膝蓋已經不聽使喚了,走得很慢。
玉笙煙“啊”一聲,想要去攔住她,卻被身旁的羋閒鶴阻擋下來。
“宋夫人,她已經聽不進去了,你叫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望著那嬌小脆弱的身影,羋閒鶴低低地勸著。
唇瓣已經被咬破,血腥蔓延了唇舌間,步蓮華口中不斷喃喃:“下雪了,真好,好……”
天空中傳來粗啞的低嘎聲,嘎……嘎……嘎……
步蓮華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了一隻黑漆漆的山鷹,在空中盤旋,向著她俯衝下來,不停地鳴叫,悲哀,焦急,傷痛。
“是……山鷹啊……”
她伸出手,摸著黑鷹背上粗長閃亮的羽翼,失神的眼珠動了一動。
雲翳呢?
想到雲翳,她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融化,露出一層柔軟來。
是啊,還有云翳,他說,他愛我。
他說,矢志不移。
她慢慢暖起來,想要笑出來。
雲翳說,小仙女,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笑給你看,好不好?
一片死寂的嶺臺,忽然,異動傳來。
新的一批黑衣人湧來,潮水一般,他們動作極快,瞬間在原來的包圍外,又重重圍上一層。
在人群中,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鬱驥,雖然你勝了宋家,可是,你未必能夠勝了我。今日起,泰嵐大陸的江湖不敗,可以成為歷史了!”
雪,簌簌落下。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那天神一般的男人。
是啊,她忘了,那個男人,最喜歡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前來,只是為了坐山觀虎鬥,一旦鬱家和宋家都受到重創,放眼泰嵐大陸,整個武林,就好像塌了天一樣。
原來,原來無論是對誰,她,她都是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地相信,一廂情願地愛……
好傻,好傻。
忍了許久的淚,還是怯懦地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