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晗初的倔強。若有似無的失望情緒湧上心頭,雲辭平復良久,才緩緩道:“你若不想說,我不會勉強。”
他看著晗初眼簾上長長的睫毛,細密、微卷,眨眼間,水光一閃,好似有什麼晶瑩剔透的寶石,凝結在了她的長睫之上。
雲辭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為她拭淚。可幾乎是在他抬手的同時,晗初已迅速轉身,背對過去,好似在極力掩藏著什麼。
那轉身的動作太快,如同她落淚的速度。快得令雲辭幾乎要產生錯覺,以為方才那凝結在她長睫上的晶瑩並不存在。但他向來目力極佳。
雲辭唯有望著晗初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雙肩微顫,透露著幾分楚楚可憐之意。但他知道,她的內心並不柔弱,相反是有一種別樣的堅強。
心中的憐惜又增添幾分,促使雲辭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從前受過苦,也許你心裡很抗拒公卿貴胄……但你該明白,我同他們不一樣。”
雲辭心底微微泛起一陣苦澀,默默斟酌著措辭,繼續道:“你在京州已得罪了明氏,今次他們雖不予計較,但日後也許會捲土重來……屆時只怕以子奉的能力,也護不住你。”
“即便子奉願意護你,可文昌侯府呢?是否願意為了你去開罪當朝後族?”雲辭自知戳中了晗初的痛處,也承認這法子很是殘忍。可他別無他法,唯有如此勸她。
倘若無人去觸碰那處沉痾舊疾,恐怕她永遠也不知痛在何處,又該如何痊癒。
雲辭看到晗初窈窕的背影微微仰首,應是在強忍不讓淚水掉落。髮間的簪子被帶動著輕微搖曳,猶如他初見她時泉中的漣漪波光。
“出岫……”這是他為她取的名字:“我說過,以色事人不能長久。你隨我去房州,我可以教你詩詞歌賦、算賬管家,日後再為你尋一個好人家。在房州你不會受到任何欺凌侮辱。”
“你可以去打聽,但凡是雲府出來的女子,即便身為奴婢,也比多少千金閨秀高人一等。至少在房州,適婚男子人人爭求,我會為你挑一個極般配的,絕不辱沒了你。”
在說出這番話之前,雲辭從未想過,世人眼中求入無門的離信侯府,多少人擠破頭想要跨進門檻的離信侯府,在這少女面前會被不屑一顧。而他堂堂世子,竟還要苦苦勸說她低眉點頭,只差哀求。
袖中藏著的幾張紙字字灼心,皆是面前女子的血淚與傷口。他本該選擇視若無睹,可天意令他遇上她,又有了這三月餘的主僕情分,他便不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還有昨晚一曲琴音,動人心魄。
雲辭雙手用力撐在桌案上,緩慢起身。一步一步走至晗初面前,腿疾難忍卻又甘之如飴。
少女的面上果然已滿是淚水,顆顆斑斕剔透,仿若無價明珠。這一次,雲辭沒有給她再度轉身的機會,抬袖輕輕拭去她頰上淚痕:“子奉那裡,由我來說,你不必擔心。”
晗初緊緊閉起雙眸,不敢去看面前謫仙一般的男子。她只能拼命搖頭,拼命落淚,說不出一句話來。
“彆扭什麼呢?”雲辭無奈地失笑:“你哪裡不願意?還是說……你在京州有放不下的人?”最後一句,他問得小心翼翼。
晗初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哭,更不知為何雲公子會看著自己哭。即便是從前赫連齊負心之時,她也不曾如此放肆地落淚。
許久,待到那肆無忌憚的哭泣已能變成無聲抽噎,她才轉身伏在案上,執筆寫道:“沒有放不下的人。公子保重。”
手中的溼意來自於眼前女子的淚水,微涼。伴隨著紙上她的否認,雲辭的心也落了下來。
“你是慣常說違心話嗎?”他並不氣餒,笑著質問:“若是不願離開,昨夜為何要彈《少年遊》?”
雲辭盯著晗初,一字一句道:“‘細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