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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簡簡單單一句話,道出了江湖不易。

原來如此,世道不清平,良人受欺壓。

“餘下的錢,大多還要置辦首飾、行頭。”秋美低眉一笑:“你不是戲行裡的人,不懂這些的。”

嘆過了苦楚,秋美蹙眉看他:“我看你有幾分眼熟,不知該怎麼稱呼?”

這人一愣,隨即大笑:“我與你說了半天話,還以為你記得我,原來你早就把我忘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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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在伶界

笑聲有許多種,豪邁,委婉,爽朗,輕盈。

而秋美床邊的來人之笑,是灑脫的。

笑聲將落之時,這人兀自點頭:“也對,也對。”

他說了秋美聽不懂的話,繼續講吓去:“昨夜我與賢弟初見時,賢弟是羅裙彩妝,今日才能得見賢弟的真面目,也該算我們初次相識。”

他直立起身,鄭重向秋美深施一禮:“在下梅瀟焉,見禮當世名伶萬秋露。”

他怕秋美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三個字,用手指沾了藥湯底子,在凳子上寫下“梅瀟焉”。

好俊的字!

也好清秀的人。

昨夜我與他見過?

秋美恍惚,低下眉目,不敢妄斷。

昨夜秋美連飲百杯有餘,一醉成病,哪會記得荷塘木橋上的幾句對言?

梅瀟焉善解秋美,輕輕一笑:“賢弟曾經答應過我,唱過虞姬後,會將巾帕還我,實在盼之有幸。”

巾帕。

依稀記得,竹影婆娑,荷塘月色,巾帕相贈,月下談說。

他若是那個贈帕人,難道不就是大人物嗎?

如此大的人物,哄我喝粥,餵我吃糖,他立在屋中,我卻躺著。

秋美欲要起身,卻被他的手勢止住:“賢弟,想取什麼,我拿給你。”

“我,我要給老爺見禮。”

一句維諾,又換來他搖頭苦笑:“好像我這個姥爺的輩份,無論如何也降不下來了。”

秋美不敢再說話,生怕得罪了大人物。

“我不是做官的,賢弟不必叫我老爺。”他收起笑意,微微嘆氣:“我靠半尺竹筆,賣字畫餬口,只是一個畫師而已。”

畫師?

秋美偷偷打量了他,他雖然穿著樸素,但氣度非凡。

目中有光,飄逸灑脫。

如此雅士的風度,怎像他說得餬口這般寒酸?

“老……大人說笑了。”秋美始終不敢再抬頭看他,謙謙有聲:“大人是李員外與總兵大人的坐上賓,一定是坐擁權貴的大人物。”

“不錯,我總算從姥爺變做了老大人。”他仍然嬉笑,雙從荷包裡取出兩粒糖,塞到秋美手裡,眨眼小聲:“把糖藏起來,等戲班子的人回來後,一定會逼你喝藥,你就說這兩粒糖是郎中給你開的丸藥。”

秋美看著手心裡的兩粒糖,不知該如何是好。

“吃糖總比喝藥好。”梅瀟焉長嘆一聲:“我就不喜歡喝藥,所以一直用這招對付逼我喝藥的人,不過,的確好用。”

秋美收起了糖,輕聲謝過梅瀟焉。

“賢弟,我想問問,戲行裡的人,都怎麼稱呼你?”

“師父賜我藝名是萬秋露,因為我入了旦角,淨演些美人,師兄們都叫我秋美。”

“秋美,秋美。”他細細念過,微微點頭:“秋之偶語,美醉人間,秋美這個名字,的確配得上你。”

由衷贊過後,再作笑談:“梅瀟焉是我賣字畫的藝名,是我自己起的,因為筆畫很多,寫起來好看。”

他說得沒錯,如果深諳書法一道,越複雜的文字,就越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