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羅西南多再備好鞍,讓它代替我那頭驢,這樣我往返可以節省不少時間。如果我走著去,走著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反正一句話,我走得慢。”
“我說桑喬,”唐吉訶德說,“隨便你,我覺得你的主意不錯。不過,你過三天再走吧。我想讓你看看我為她所做所說的,以便你告訴她。”
“還有什麼好看的,”桑喬說,“我不是都看見了嗎?”
“你說得倒好!”唐吉訶德說,“現在還差把衣服撕碎,把盔甲亂扔,把腦袋往石頭上撞,以及其他一些事情,讓你開開眼呢。”
“上帝保佑,”桑喬說,“您看,這樣的石頭怎麼能用腦袋去撞呢?石頭這麼硬,只要撞一下,整個修行計劃就算完了。依我看,您要是覺得有必要撞,在這兒修行不撞不行,那就假裝撞幾下,開開心,就行了。往水裡,或者什麼軟東西,例如棉花上撞撞就行了。這事您就交給我吧。我去跟您的夫人說,您撞的是塊比金剛石還硬的尖石頭。”
“我感謝你的好意,桑喬朋友,”唐吉訶德說,“不過我想你該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情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否則就違反了騎士規則。騎士規則讓我們不要撒謊,撒謊就得受到嚴懲,而以一件事代替另一件事就等於撒謊。所以,我用頭撞石頭必須是真的,實實在在的,不折不扣的,不能耍一點滑頭,裝模作樣。你倒是有必要給我留下點兒紗布包傷口,因為咱們倒了黴把聖水丟了。”
“最糟糕的就是丟了驢,”桑喬說,“舊紗布和所有東西也跟著丟了。我求您別再提那該詛咒的聖水了。我一聽說它就渾身都難受,胃尤其不舒服。我還求求您,您原來讓我等三天,看您抽瘋。現在您就當三天已經過去了,那些事情我都看到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我會在夫人面前誇獎您的。您趕緊寫好信給我吧,我想早點兒回來,讓您從這個受罪的地方解脫出來。”
“你說是受罪地方,桑喬?”唐吉訶德說,“你還不如說這兒是地獄呢。若是有不如地獄的地方,你還會說這兒不如地獄呢。”
“我聽說,‘進了地獄,贖罪晚矣’。”桑喬說。
“我不明白什麼是贖罪。”唐吉訶德說。
“贖罪就是說,進了地獄的人永遠不出來了,也出不來了。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我腿腳不好,如果騎著羅西南多快馬加鞭,很快就會趕到託博索的杜爾西內亞夫人那兒,把您在這兒已經做和正在做的瘋事傻事糊塗事,反正都是一回事,告訴她。她就是硬得像棵樹,我也得叫她心腸軟下來。拿到溫情甜蜜的回信,我馬上就回來,讓您從這個像是地獄又不是地獄的受苦地方解脫出來。現在您還有希望出來。我說過,地獄裡的人是沒希望出來了。我覺得您對此也不會不同意吧。”
“那倒是,”唐吉訶德說,“可現在咱們拿什麼寫信呢?”
“還要寫取驢的條子。”桑喬補充道。
“都得寫。”唐吉訶德說,“既然沒有紙,咱們完全可以像古人一樣,寫在樹葉或蠟板上。然而,這些東西現在也像紙一樣難找。不過我倒想起來,最好,而且是再好不過的,就是寫在卡德尼奧的筆記本上。你記著無論到什麼地方,只要一碰到學校的老師,就請他幫忙抄到紙上。如果碰不到教師,隨便哪一位教堂司事都可以幫忙。不過,不要讓書記員抄,他們總連寫,連鬼都認不出來。”
“那簽名怎麼辦呢?”桑喬問。
“阿馬迪斯的信從來不簽名。”唐吉訶德說。
“好吧,”桑喬說,“不過,取驢的條子一定得籤。如果那是抄寫的,別人就會說簽名是假的,我就得不到驢了。”
“條子也寫在筆記本上,我簽名。我的外甥女看到它,肯定會照辦,不會為難你。至於情書,你就替我簽上‘至死忠貞的猥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