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輕聲說。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薄薄一層汗水既隔開兩人,又將兩人粘在一起。
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樣。一切都和第一次一樣,只是少了緊張、笨拙和沒問出口的問題。一切也都和最後一次一樣,只是少了悲傷,也少了她事後的啜泣。你的確可以離開那個能跟你共享美好魚水之歡的人,但卡翠娜說得對,你總是會再回到那人身邊。然而哈利也知道這次的情況不太一樣。對蘿凱來說,這是她最後一次造訪舊情人,也是極為重要的一次,她是來跟他們所謂的生命中的濃情烈愛道別的,然後她就要邁入新紀元。至於她是不是準備投入另一段不那麼濃烈的愛情呢?也許吧,但肯定是一段較為持久的愛情。
她撫摸他的腹部,發出滿足的嚶聲。他依然感覺得到她身體產生的緊張。他可以讓她好過或難過。他選擇了後者。
“良心不安?”
“我不想談這個。”她說。
他也不想談這個。他只想靜靜躺著,聆聽她的呼吸聲,感覺她的手撫摸他的腹部。但他知道她得怎麼做,而他不希望拖延時間。“他在等你,蘿凱。”
“沒有,”她說,“他跟技術人員正在準備明天早上解剖部上課要用的大體,我跟他說觸碰過大體之後不要來碰我,所以今天晚上他會回家。”
“那我呢?”哈利在黑暗中微笑,心想原來這是她一手策劃的,她老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發生,“你怎麼知道我沒碰大體?”
“你有嗎?”
“沒有,”哈利說,心裡想著床頭桌抽屜裡的那包煙,“我們沒有大體。”
兩人陷入靜默。她的手在他腹部的圈圈越畫越大。
“我有個感覺,我被滲透了。”他突然說。
“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知道,我只是覺得有人一直在監視我,現在就有人在監視我,我是某人計劃的一部分,你懂嗎?”
“不懂。”她聳聳肩,朝他挨緊了些。
“跟我在辦的這件案子有關,好像我整個人被捲入……”
“噓,”她咬了咬他的耳朵,“你總是會被捲入,哈利,這就是你的問題。放輕鬆。”
凌晨三點,她起身下床。他看著窗外街燈的亮光照在她的背上,看著她弓起的背和脊骨的影子。他突然想起卡翠娜說過希薇亞背上刺有衣索比亞國旗的刺青;他必須記得在簡報時提出這點。蘿凱說得對:他永遠不會停止思索案情,他總是被捲入。
他送她到玄關。她很快地吻了吻他的唇,匆匆走下樓梯。沒什麼話好說。正要關門時,他發現門外有溼腳印。他跟著腳印來到樓梯間的陰暗處。這些腳印一定是蘿凱先前上樓時留下的。他想起貝豪斯海豹,想起母海豹在繁殖期跟公海豹交配之後,絕對不會在下個繁殖期回到同一只公海豹身邊,因為這樣不利於優生繁殖。貝豪斯海豹一定是聰明的動物。
13 紙
第八日
早上九點半,一輛車子在陽光照耀下孤單地行駛,經過高速公路上方的休利斯高架橋圓環,駛上比格迪街。比格迪街可通往距離市府廣場五分鐘車程的比格迪半島,島上是一片田園風光,街上很安靜,幾乎沒什麼車輛,皇家莊園裡不見牛隻或馬匹,夏季提供人們步行至海灘的狹窄小徑也空無一人。
哈利駕車在起伏地形上彎來拐去,同時聆聽卡翠娜說話。
“雪。”卡翠娜說。
“雪?”
“我依照你的指示,專心研究已婚且有小孩的失蹤女性,然後我開始研究日期,發現失蹤日期多半是十一月和十二月。我把這些案子挑出來,研究地理分佈,發現大部分都在奧斯陸,只有少部分在其他地區。你收到的那封信不是說雪人會在初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