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勒姆就接了起來。
“封鎖這整個地區,”哈利說,只覺得喉嚨乾澀,“請求警力支援。”
“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有個雪人。”
“所以呢?”
哈利說明原因。
“最後那句話我沒聽清楚,”侯勒姆拉高嗓門說,“這裡訊號不好……”
“雪人的頭,”哈利又說了一次,“是希薇亞的。”
電話那頭默不作聲。
哈利對侯勒姆說,跟著腳印走來就找得到,然後掛上電話。
他蹲伏在樹邊,將釦子扣到領口,按熄手電筒,節省電力,等待支援來到,心想自己幾乎遺忘了這種味道,黑暗的味道。
第二部
10 粉筆
第四日
凌晨三點半,哈利精疲力竭,終於到家,開啟家門。他脫去衣服,直接走進浴室,累得無法多想,只是讓熱燙的水柱射在身上,麻木自己的肌膚,讓水柱按摩僵硬的肌肉,融化冰凍的身體。他們跟羅夫談過,但正式訊問要等早上才會進行。他們在蘇里賀達村很快地挨家挨戶問過話,但其實根本沒什麼好問的。犯罪現場鑑識員和警犬仍在現場工作,他們將會工作一整晚,在證據尚未被冰雪汙染、融去或掩蓋前,他們只有一小段時間可以工作。哈利關上蓮蓬頭。浴室裡的空氣是灰色的,充滿水氣,才擦乾鏡子,新的水氣又凝結在上面。水氣扭曲了他的面容,模糊了他赤裸的身體輪廓。
他刷牙時電話響起:“我是哈利。”
“我是黴菌清除員史督曼。”
“你這麼晚還沒睡?”哈利驚訝地說。
“因為我猜你應該會工作到很晚。”
“哦?”
“夜間新聞報道說蘇里賀達村有個女人被殺害,我在背景看見你。黴菌分析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
“你家有黴菌,而且是一種飢餓的黴菌,叫雜色麴菌。”
“意思是?”
“意思是這種黴菌被發現的時候可能是任何顏色,除此之外,這表示我得拆掉你家更多的牆壁。”
“嗯。”哈利隱約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有興趣、更關心,或至少問更多問題才對,但現在他實在懶得多管。
“請便。”
哈利掛上電話,閉上眼睛,等待鬼魂來到,等待肉眼看不見的靈體來到,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去碰酒,鬼魂就會來找他。也許這次會是個新朋友,帶著巨碩無腿的軀體,踩著笨重的腳步朝他走來,如同醜惡的、長了顆頭的保齡球。那顆頭顱上,烏鴉正在啄食黑色眼窩裡殘餘的眼珠,狐狸已經啃去了嘴唇,使得牙齒外露。很難說她會不會來,潛意識是難以預料的,如此難以預料,以至於當他睡著之後,夢見自己躺在浴缸裡,頭浸在水中,聽著氣泡低沉的咕嚕聲和女人的笑聲。生長在白色搪瓷上的海草向他伸來,彷彿白色手掌上長著綠色手指,正在找尋他的手。
方形的陽光照射在幾份報紙上,報紙攤在犯罪特警隊隊長甘納·哈根的辦公桌上。陽光照亮了希薇亞的微笑和幾個頭版標題,包括:“殺人砍頭”“森林中的頭顱”,還有最短可能也是最棒的:“斬首”。
哈利一起床就覺得頭痛欲裂,這時他小心翼翼捧著自己的頭,心想昨晚應該乾脆喝上一杯,反正一樣會頭痛。哈利想閉上眼睛,但哈根的視線朝他直射而來。哈利看見他的嘴巴不斷地張開、變形、閉上,換言之,哈根正在說話,但哈利卻像是頻道沒有調準,對他說的話接收不良。
“結論是……”哈根說,哈利知道這時必須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從現在開始,這件案子屬於最優先順序,這自然表示我們會立刻替你們的調查小組增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