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娜,你繼續研究失蹤案,再加上這兩件案子,比對看看有沒有共同點。”
“好。”卡翠娜說。
“什麼都要比對,”哈利說,“好比說死亡時間、月象盈虧、電視播什麼節目、被害人的頭髮顏色、是不是去圖書館借了同一本書、是不是參加過同樣的研討會、電話號碼的總和等等,我們必須知道兇手是怎麼挑選被害人的。”
“等一等,”麥努斯說,“我們已經判定這些案子之間有關聯了嗎?我們不是應該對所有可能性保持開放嗎?”
“媽的你想要保持多開放是你家的事,”哈利說,站起身來,確認他的車鑰匙在口袋裡,“只要你辦好主管交代的事就好。最後離開的人關燈。”
哈利等電梯時聽見有人走近,腳步聲在他背後停了下來。
“今天早上學校下課休息的時候,我去跟雙胞胎其中一個人說話。”
“是嗎?”哈利轉過身來面對卡翠娜。
“我問她們星期二那天做了什麼事。”
“星期二?”
“碧蒂·貝克失蹤的那天。”
“哦,對。”
“她說她們和媽媽來奧斯陸,她會記得是因為她們看完醫生以後去康提基號博物館找玩具,然後在一個阿姨家過夜,因為媽媽去看一個女性朋友,爸爸一個人在家裡看家。”
卡翠娜站得離哈利相當近,哈利聞得到她的香水味。他從來沒聞過女人用這種香水,味道是強烈的辛香調,毫無香甜的氣味可言。
“嗯,你是跟雙胞胎裡的哪一個說話?”
卡翠娜直視哈利的雙眼:“不知道,有差別嗎?”
哈利聽見叮的一聲,便知道電梯抵達了這層樓。
尤納斯正在畫雪人,他想畫一個微笑唱歌的快樂雪人,可是怎麼都畫不好,雪人只是在一大張白紙上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他。他置身於一間偌大的教室內,裡頭幾乎沒有聲音,只有父親拿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發出的刮擦聲、黑板偶爾會發出的碰撞聲,以及學生用圓珠筆寫字發出的窸窣聲。尤納斯不喜歡圓珠筆,用圓珠筆畫圖擦不掉,也不能改,畫了什麼永遠會留在紙上。他今早醒來以為母親回來了,一切都沒事了,趕緊跑去父母臥房,卻看見父親正在換衣服,還叫他也去換衣服,因為他今天必須跟父親一起去學校。
教室的斜坡向下延伸到父親所站之處,有如劇場一般。尤納斯的父親從上課到現在一句話都沒對學生說,他和尤納斯一起踏進教室時也沒說半句話,只對學生點了點頭,指了指要尤納斯坐的位子,直接走到黑板前就開始寫字。學生顯然很習慣這種方式,坐在位子上立刻開始抄筆記。黑板上寫的是數字、細小的文字,還有一些尤納斯不認得的奇怪符號。他父親曾跟他解釋說物理學有它自己的語言,可以用來說故事;他問說物理學可不可以拿來說冒險故事,父親笑說物理學這種語言只能用來解釋真實的東西,不能拿來說謊。
有些符號十分優雅而有趣。
粉筆灰飄落在父親肩膀上,猶如一層柔細的白雪覆蓋在外套上。尤納斯看著父親的背,試著畫父親,結果畫出來的也不是快樂的雪人。突然間教室裡的聲音全都靜止下來,每支圓珠筆都停止抄寫,只因父親手中的粉筆停止了。粉筆動也不動停在黑板上端,位置高得父親必須高高伸直手臂才能夠得到。這一幕看起來像是粉筆卡住了,父親掛在黑板上,有如炸胡狼高高掛在懸崖壁伸出的樹枝上,腳下深不見底。接著,父親的手臂開始抖動,尤納斯覺得他似乎是想要鬆動粉筆,讓粉筆再度移動,但粉筆不肯移動。一波漣漪在教室裡擴散開來,彷彿每個人都張開嘴巴,同時吸氣。父親終於移開了粉筆,走出教室,頭也不回消失在門外。爸爸要去拿更多的粉筆,尤納斯心想。周圍的學生開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