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開啟門,請死者代言人進來。主教沒有起身迎接。他吃驚地看到,代言人屈膝跪下,向他垂首致意。天主教徒只在公開場合向主教致意時才行這種大禮。佩雷格里諾想不出代言人這麼做有什麼意圖。但那個人就跪在那兒,等著。主教只好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戴著主教戒指的手給他吻。可代言人仍舊跪著,佩雷格里諾終於開口道:“我賜福於你,我的孩子,不過我不知道你這麼謙恭是不是有意嘲弄。”
代言人仍然低著頭道:“我一點也沒有嘲弄的意思。”他抬起頭來,望著佩雷格里諾。“我父親過去就是個天主教徒。為了避免麻煩,他假裝自己不是。為了這種對信仰的不堅定,他始終沒有原諒自己。”
“你受過洗嗎?”
“我姐姐說我受過洗,出生後不久父親便為我施了洗禮。我母親是個新教教徒,反對洗禮,他們還為這個吵過一架。”主教伸手扶起代言人。代言人笑了一下,“請想想看。一個不敢公開的天主教徒和一個背教的摩門教徒吵得不可開交——為了他們公開宣稱不再相信的宗教的某個儀式。”
佩雷格里諾有點懷疑,代言人竟是天主教徒,說不定這是做出來的姿態。“我還以為,”主教說,“你們代言人在……怎麼說呢,在宣誓從事這一職業時,就要放棄其他所有宗教信仰呢。”
“我不知道其他代言人是怎麼做的,我想不會有什麼規定吧——至少在我成為代言人時沒有這種規定。”
佩雷格里諾主教知道死者代言人是不該撒謊的,但他的話明顯是個藉口。“代言人安德魯,在上百個人類世界中,沒有哪個世界的天主教徒需要隱瞞自己的信仰,這種情況已經延續三千年了。這是星際飛行給我們帶來的一個重大好處,使地球不再受到人口方面的限制。你不會告訴我你的父親生活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上吧。”
“我告訴你的是,我父親鄭重地給我施了洗禮。正是為了他,我做了他一生中從來沒有機會做的事,正是為了他我才會在一位主教面前跪下,接受他的祝福。”
“但我祝福的人是你呀。”你還在迴避我的問題。這就暗示著,我的推測,即你父親生活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上,是正確的。但這個問題你不願意多說。堂·克里斯托說過,你這個人完全不是你外表所顯示的那副樣子。
“很好啊。”代言人說,“我比我父親更需要祝福。他已經去世了,而我面前的難題卻太多。”
“請坐。”代言人選了牆邊一張凳子坐下,主教坐在自己辦公桌後寬大的交椅上。“真希望你今天沒有代言。時間太不湊巧了。”
“沒想到議會會做這種事。”
“但米羅和歐安達觸犯法律的事你是知道的,波斯基娜告訴我了。”
“只是代言前幾個小時才發現。你們沒有立即把他們逮捕起來,我非常感謝。”
“這是俗世政府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主教輕描淡寫地說。但兩人都知道,如果他堅持,波斯基娜肯定會照辦,不顧代言人的請求將兩個人逮捕起來。“你的講話對大家打擊很大啊。”
“恐怕的確比過去的代言更傷人些。”
“這麼說——你的工作到此就結束了?撕開傷口之後,包紮的工作留給別人?”
“不是撕開傷口,佩雷格里諾主教,是施行一次外科手術。如果事後我能做什麼幫助撫平創傷的話,我會做的。我會留下來,儘自己的力量幫忙。工作時我不會給患者打麻藥,但我會幫助他們殺菌消毒。”
“知道嗎?你應該當牧師。”
“家裡最小的兒子通常只有兩種選擇:當牧師,或者當軍人。我父母給我選了第二條路。”
“最小的兒子,而且你還有個姐姐。你又出生在法律禁止生育兩個以上孩子的時代,除非特許,否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