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你不明白人性之惡劣有時候是人都難以想像的,因為一些卑劣的理由,他們可以視人如草芥!」顧景雲眼中含著淚光道:「所以我恨他,哪怕他是帝王,我也不吝算計。」
黎寶璐抱住他的胳膊,擔憂的看著他。
「這個皇位他坐得太久了,六歲登基,前十年在曾外祖的庇護下順風順水的長大,十六歲掌實權,曾外祖說還權便是把所有的權利都還給他,他一直是一言九鼎,無人忤逆的皇帝。」
「曾外祖還在時他的心上就還有一道鎖,那道鎖會提醒他做一個明君,但曾外祖不在了,他就好像被放出牢籠的……」顧景雲抿了抿嘴,話雖未說完,但意思很明顯,皇帝在他眼裡就跟個犯人差不多,「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放任自己的,不再受人約束。他的變化很快,舅舅說那段時間他恨不得立即殺死太子,也正因為察覺到了皇帝的心思,舅舅這才孤注一擲的主動認下謀反之罪。」
「可為什麼?」黎寶璐還是不解,秦信芳不是逼得皇帝徹查了嗎,只要時間夠久,大家足夠冷靜,案件自然會越來越冷靜。
「太子身體並不多好,」這一段秦信芳說的尤其詳細,目的是為了不讓顧景雲怨恨太子,他道:「那段時間很混亂,因為此事牽涉甚廣,禁衛軍已捉拿了不少大臣,其中有的更是在審訊中受酷刑而亡,舅舅作為太子少傅,又是內閣閣老,當時事情雖還未牽扯上他,但局勢於他已越來越不利,越往下查,攀扯出的人越多。」
「若那些人是罪有應得也就算了,偏很多罪名都是子虛烏有的,而且被攀咬出來的臣子不是太子一系的官員便是支援正統,平時多規勸皇帝的臣子,朝中近半數官員皆牽扯其中。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越混亂,民間甚至有官員反誣鄉紳及商人,說他們替太子提供造反的金錢,連地方官都被牽扯在內。整個大楚都被恐懼籠罩,舅舅說,他當時面見皇帝,見他神情狠厲,未必不知其中蹊蹺,卻還是放任不管,顯然已是入魔,舅舅怕此事再發展下去只怕大楚真的要血流成河,這才持戒尺再次入宮。」顧景雲神情低落的道:「舅舅說他認下了謀反之罪,當時皇帝是要殺了他的,但後來他收回曾外祖的戒尺時改判了流放,可我進京見到陛下後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皇帝是知道舅舅是被冤枉的,他現在對舅舅心中有愧,可惜舅舅不願意告訴我當年在御書房的事,不然我能做的事更多。」
黎寶璐雖未親,但只聽就知道當年必定是腥風血雨,「難怪,難怪你回京後那些老臣,世家對你那麼寬容,原來舅舅對他們有救命之恩。」
顧景雲點頭,「也正因為全天下都知道舅舅是冤枉的,全天下都知道是舅舅力挽狂瀾救了眾臣,秦家才能在離開十五年後依然不敗。」
「但這份好感,這份勢力還不足以抵抗住皇帝的怒火,寶璐,我不確定他會怎樣,你……」
「我要陪你啊,」黎寶璐笑著打斷他的話,抱著他的腰道:「大不了我們就逃吧,接了舅舅他們逃到海外去。」
顧景雲無奈的看著他。
「不行也可以死在一起呀,」黎寶璐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道:「這樣黃泉路上我們一家人還可以做個伴兒,說不定投胎的時候可以和鬼差說說情,我們就投在左近,下輩子還一起玩。」
顧景雲神情更是無奈,「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又胡言亂語了。」
「不是啊,這次不是胡言亂語,」黎寶璐嚴肅的道:「我說真的,人真的有來世的。」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不過她可能孟婆湯喝少了,藥效不強,以至於前世的記憶冒出來讓她變得痴呆。
黎寶璐張張嘴想要把這一離奇經驗告訴他,裘千戶就大步踏來,黎寶璐聽到聲音便嚥下到嘴的話,轉頭看向門口,良久裘千戶才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