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屋子哄孩子,隔壁還有來看熱鬧勸架的鄰居,都謝過人家勸回家,這一忙就忙到了深更半夜。心想著都怨那個老道,他若不來今天鐵沒有這一出,其實吳金玉也是個疼老婆孩子的人,若非這樣,也不會捨不得那二兩肉。
便收拾著,就看見地上有一個布兜子,她一看便知道不是自己家裡的東西,心想,哦,恐怕是那個道士忘在家中的,伸手一摸那兜子癟癟的裡面什麼也沒有。隨手就把它擱在桌子上了,看看盤子碗都碎了,心裡也心疼,畢竟小門小戶,這一年的吃穿用度全靠三畝薄田的收成。這盤子碗罐子罈子也是一筆開銷,女人掌家算錢,小門小戶便是一分一厘都是要精打細算著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便是有些盤子碗就好了。”
突然就看桌子上的布兜子忽一下就漲了起來,三娘被嚇了一跳,自己剛才明明摸過裡面沒東西啊,怎麼現在這兜子突然變大了呢?也許是哪裡來的老鼠鑽進去了?她心中有些害怕,便伸出一隻手隔著布兜子去摸,老鼠倒是沒摸到,卻摸到一個圓圓的硬邦邦的東西,感覺好像是一摞盤子。
掏出來看,的的確確就是一摞土燒的盤子。三娘哎喲一聲,知道這東西有些神奇——難道這布兜子專能往外變盤子碗的?她一個莊稼漢的老婆,見識終究短,她只當這寶貝能變盤子碗,便說,嗯,那倒是總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大概料到今天晚上婆佬兩個人會鬧這麼一場,家裡的盤子碗便都遭了殃,預先留下這麼一件好東西,變些盤子碗來做做補償。便對著那布兜子拜了兩拜,說道,布兜子啊布兜子,你若是有靈驗,便再變些碗出來,那兜子果然神奇,又變出了兩三隻土燒碗。
吳金玉昨天晚上喝多了酒,早上起來就覺得頭疼不已,醒過來上下眼皮發粘睜不開,嘴裡又覺得乾渴異常,就伸手去摸茶壺。一摸床邊的茶壺,冷冰冰空落落,嘴對嘴一滴水都流不出來,心中不快,知道是自己老婆沒給自己留著茶,便要張嘴罵人。可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了酒,彷彿是狠狠撒了一場酒瘋,心裡就明白了一半,自己老婆是恨自己貪杯撒潑,正給自己打著冷戰呢。嘿嘿苦笑一聲,這也怨不得她。便一人起身,穿戴好,喊一聲:“屋裡的。”沒人答應,平常這個時候,三娘必是在外屋忙著做飯洗涮,吳金玉心想她一定是還在生自己的氣,便揉了揉臉,擺了個嬉笑表情,出屋子準備給老婆賠禮道歉。
這不挑門簾還好,一挑門簾他差點嚇得坐地上,眼看的外屋裡地上桌上灶臺壁櫥全堆滿了,什麼叫鍋碗瓢盆,哪個是湯勺調羹,這裡摞了一堆大海碗,那邊便放了一地的炒菜盤,那裝醬的罈子堆了一牆角,那放醋的醋缸塞了一抽屜。
看你三娘一人就歪在這盆盆罐罐當中睡覺,吳金玉想過去把她叫醒卻不知道怎麼下腳——那土燒的盤子碗都不算結實,他就這麼大喇喇的走過去,鐵定稀里嘩啦的碎一地。
吳金玉嚇得臉都青了,說話的聲音都帶了水音:“家裡的,家裡的。”他一聲比一聲高,直叫了出來,“家裡的!”三娘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從睡夢中驚醒,一回頭一動身子嘩啦一聲帶到一片碗盤,好在三娘眼明手快立刻伸手扶住,結果還是摔碎了好幾個盤子。
“家裡的,三娘!”吳金玉用手點指,“你,你,你,你這是趁著天黑去搶了雜貨倉庫啊!”
三娘被這一頓搶白,心裡面本來還窩著昨天晚上的氣,便順著他的話嗆火道:“是,我不但搶了倉庫,還殺了人呢!”
吳金玉臉一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一跺腳一拍大腿,好容易才從嘴裡擠出來一句:“你個敗家娘麼!搶銀樓,搶票局子,搶當鋪,那麼多有錢的地方你不搶,你搶什麼雜貨鋪啊!”
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那孩子被吵醒,看爹媽一早上起來又在吵架,抹著眼睛哭了起來。吳金玉看看孩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