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感到我的故事象徵著一個人,他就是過去的我,我一邊寫,一邊覺得為了寫這個故事,我必得成為那個人,為了成為那個人,我必得寫這個故事,相輔相成,直至永遠。”
——博爾赫斯
一種固執的界定,沒有繁華的入口。從寂寞中走出來再折回寂寞。反反覆覆,來來往往。(身體卻在這個世界之外。)
重複,每天寫下的句子,完全不能回到事物的本身。捍衛某個說話的語調,謀劃著做一個令自己驚奇的舉動。(書不在書架上,思緒像清晨的頭髮不梳就出不了門。)
聽哀傷的音樂,數不清楚哪裡動人。(中提琴演奏。)
不要送我可以卜命的庫洛牌,命運的倦意和不安或許會發出憂鬱的呻吟。(表情猥瑣。)
從自己的身體中走出來,然後成為另一個人,講一些陌生的話語。(或微笑或哭泣或安靜或歇斯底里。)
面板對溫度是敏感的,亦如心對外界的感受。(有時候亦無法杜撰和述說。)
插兜,就像漸漸習慣把存在必須放在括號裡…
弧線形然後著陸的目光,過去的時間,瓦罐裡的夢想,失意表面顯現出的隱蔽裂縫,微笑很精細主義。
一個人的心上可以記錄多少的故事,
一個人的一生又能經歷多少的快樂。
我們的記憶有天生的選擇功能。不過因人而異,比如意識上的悲觀者,對,就是我這種。這種型別的人所謂的憂愁比例就會比快樂佔到更多數。
黑夜,被子覆蓋,第二層黑暗裡,手撐著臉擺出奇怪的一個姿勢來,喜歡自己在想象的世界裡,這種不清楚的想象和生活使自己憂鬱成性。但有時我也正兒八經地思考愛情。
書上說愛情總是在尋求飛翔,不是和愛的人一起飛,就是自己一個人飛。很顯然我是書中所敘述的單飛的那種。
眼睛閉起來,黑暗的漩渦開始旋轉。我知道我喜歡黑暗是因為懦弱。在一個沒有空間感的思維裡你能逃避很多關於憂傷的話題。總是困於一種自我的形式中,無法得到快樂。快樂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如果你快樂了,我的悲傷又算得上什麼呢。這樣想的時候心特別的痛,也覺得自己偉大。原本一直想哭,今天的路途很遙遠,從城市的這端到城市的那端。但是太陽過於炙烈,安慰迷茫和混亂。我在一種沮喪的心情裡苛責自己,而他們說沒心沒肺的青春裡勢必住著一個老靈魂,是自己或者一個自己以外的人。你在嗎,我問它。它不理我,於是我知道了那個不是我。
那天傍晚,我和他有說一些話,話很少並且無關痛癢。然後我繼續做自己的事,第二天我在車上睡著,我在想他,他也許比我更加清楚我在想他。貝克特說:這裡的確沒有任何改變,從那時以來,讓它繼續下去,從此就談我自己,這已經決定了,哪怕做不到。我不知道原來我麻木遲緩,還是一直在積澱沒有用的幻想。我做不到只想自己,我和自己的關係冷漠,不想對自己說什麼,一個永遠說服不了的自己。一直清楚,所以想哭。我想象過她,我不是她,也不想是她,太累,我僅僅是自己。我試著安心,安心現在的一切。可是誰都知道這一切多麼需要時間,或者還有別的。朋友說用花開的季節溫暖眼瞳吧,而我不願對自己說看不到。
完。
斷面(一)
5歲。老家的田埂,雨天,奔跑。在父親的背上顛簸,成群的鴨子在被拖拉機犁過的地裡搖擺。我驚喜萬分地指出它們中的雛鴨。父親說:“好玩嗎?”當時雨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掉下來,很快串成了密密的水簾。幼小眼睛裡的色彩都是繽紛的,然後愈加老就變成了黑白。我確信有一位年老的長輩曾經描述過他眼中的世界。安靜的藤椅,乾癟的失水過多的蘋果。貓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