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猴子也似地被人給耍著玩兒、梳頭、絞臉,擦胭脂抹粉、一樣也由不了自己,想想有些自憐,又覺得好笑。這一會她自個兒默坐獨思,不禁又想到了小別未久的君無忌……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是不是還住在雪山頂上的那間石頭屋裡?抑或是已經離開了?”他知道了今日之事,卻又作何感想?”這麼一想,頓時坐立不安,顯得十分煩躁。其實這早已不是新鮮事了.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想過多少回了,每一次想起來,都令她有如切膚之痛,只覺得無限愧疚。
今夜,她尤其有這種感受,想想心裡可真不是個滋味,恨不能立時破窗而出,一騎快馬直奔雪山,與他一圖良晤,痛訴究竟,自剖心跡,任他發落。哪怕被他打一頓,罵一頓也好。然而,這卻是行不通的,尤其是今日,在自己披上了這襲新嫁衣之後,已是大不同於昔日.連帶著與情人相會的權利也已喪失。真個是萬般無奈了。
她這樣想了一陣,感傷一陣,正自無法開交,冰兒卻悄悄地來到了近前。
“哦,”春若水微似一驚道:“你回來了?”
冰兒攤開手中包兒,裡面是荷葉包著的熱騰騰包子,還有幾樣製作精巧的點心。
春若水等不及,伸手拿起一個咬了,三日兩口吃下肚,連說好吃。
冰兒瞅著她,不覺嘆了口氣:“還有些熱湯,您慢慢吃吧!”隨即取過一個瓷甕,就著青花細瓷小碗,倒了大半碗來,雙手捧到了若水面前。
春若水接過來喝了一口,冰兒忙說:“小心燙著了!”卻似慢了一步,相視一笑,情景宛似昔日,而今天這般場合,卻萬萬不同於昔日……想著連冰兒也似不勝感慨系之。
一氣兒她吃了三個包子,兩個豬油松花小卷、四個蟹黃冬筍燙麵角兒,又喝了一碗濃濃的湯,才似吃飽了。
冰兒只是在燈下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吃喝,支著腮幫子,滿臉稚氣地盯著她看。
“幹嗎這麼瞅著我?不認識是不是?”
“真有點不認識了,您真漂亮,漢王爺他可真有福氣,能夠討到了您這個大美人兒……”
“他有個屁的福氣!他有‘豆腐’!娶了我,算他倒了媚了!”
一想起他來,原本的笑臉,頓時化為烏有,卻忍不住“噗”地笑了一聲,瞅著冰兒說:
“以後我們約好了,揹著人的時候,就像這樣,咱們跟以前一樣的要好,可不許你在我面前提起他,什麼王爺不王爺的,聽起來我就有氣!噁心!”
冰兒一面收拾碗筷,感嘆一聲道:“哪能不提呢?這一切不都是人家的嗎?”看看春若水臉現不悅,她又改口一笑道:“好吧,我儘量就是了,除非萬不得已,我就不提他就是了!”她又笑著說:“這裡廚房裡也講究,有七八個大師傅,還有專門侍候您的,我不敢說是您餓,說我自己餓,那些人為討我的好。一下子就給了我這麼些,灶上還燉的有‘口蘑鴨子’,說是王爺最愛吃的……”說到這裡,忽然頓往,發覺到走了嘴又犯了忌諱。
春若水倒也沒生氣,冷冷地問:“他還沒睡覺,這麼晚了還要吃喝!”
冰兒說:“這可是您問我,我才說的!”
春若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冰兒笑笑才說:“廚房裡的人說,他有這個習慣,每天晚上練過功夫,總要吃些東西,最愛吃的就是這道口蘑鴨子。他們還打趣說,今夜王爺沒這個工夫,怕是照顧不過來了!”
春若水不禁臉上一紅,狠狠地又瞪了她一眼。
“這個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說的。”
“貧嘴學舌!”春若水嗔道:“以後這些話不要學給我聽!”
“是——”冰兒拉長了音,應了一聲。
“這‘春華軒’裡還有什麼人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