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克剛”的手段。
“‘祥雲木材行’的管事可在?”出岫淡淡開口。
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管事聽命起身:“祥雲木材行王旭見過出岫夫人。”
“王管事,妾身不才,往年曾在侯爺的指導下見過木材行的賬目,前兩年是勉強收支平衡,去年一整年卻已入不敷出,不知其中是何緣由?”出岫問道。
那名喚“王旭”的管事一個躬身,不鹹不淡開口稟道:“去年是因為北熙戰亂,咱們有大片山林受戰火牽連,毀於一旦,因而損失慘重。”
“是麼?”出岫幽幽反問。
王旭被這輕飄飄的“是麼”二字弄得起了雞皮疙瘩,心中咯噔一聲:“小人不敢欺瞞夫人。”
“做生意,講求經營之術。按照王管事所講,咱們在北熙有大片山林被戰火所毀,則市面上的木材應該供不應求。王管事若懂經營之術,便該適時提高木材價格,保住成本,若提價得當,損失絕不至於如此慘重才對。”
王旭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不服:“夫人站得高,您不知下頭經營的疾苦。”
“妾身的確不知王管事的疾苦。妾身只知,南熙錢氏的木材生意往年是與雲氏持平,今年卻平白高出雲氏四成。這是錢氏經營有方?還是王管事經營無術?”出岫說得雲淡風清,可這話已令在座諸人生出冷汗。
尚不等王旭答話,出岫又已接著道:“北熙正值戰事,為何別家的山林不燒,偏偏燒了雲氏的山林?若是別家的山林也燒了,那為何錢氏的生意能漲,咱們就一路下跌?若當真只燒了雲氏的山林,那妾身是否可以認為,王管事不僅經營不善,且連雲氏最基本的產業,都保不住呢?”
“夫人!”這一連三問直把王旭問得說不出話來,磕磕巴巴了半晌,他唯有請罪道:“小人能力不足,望夫人恕罪。”
“既然王管事承認自己能力不足,那煩請將木材行交出來罷。”出岫一錘定音。
此話一出,不僅王旭和在場眾管事,就連太夫人都略感訝異,不禁微微側頭去看身後的出岫。
出岫彷彿已料到會有這局面,手心裡也滲出汗來。可她依舊死死將雙手交握在身前,努力使聲音保持平穩冷靜:“妾身心腸冷硬,不比太夫人看重人情。今時不同往日,雲氏在北熙的產業已盡數放棄,因而南熙的產業才顯得尤為重要。往常諸位管事散漫一些,剋扣一些,中飽私囊一些,雲氏可以假作不知,但從今往後,雲氏絕不再養閒人!”
透過輕薄的簾帳,王旭彷彿感受到了出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還有她的話語:“祥雲木材行從前能勉強維持收支,但每年都要耗費大筆銀錢養著人工、鋪子,還要填飽王管事自己的肚子,如此費心費力又不賺錢的生意,雲氏寧肯不要。煩請王管事交接一番,將各地的鋪子、店面在一月之內清理出來,咱們一併轉手給錢氏。”
“給錢氏?”王旭亟亟驚呼:“夫人!若將咱們的木材生意拱手讓給錢氏,往後他在這行可就獨大了!”
“獨大就獨大。雲氏在米行、綢緞、漕運上難道不是獨大?做生意,要講和氣生財,也要講甘拜下風。將木材生意讓出去,咱們有了轉圜的銀錢,錢氏也擴充了規模,這是雙贏。”
出岫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潤嗓子:“做生意若想事事獨大,甚至為此打壓同行,結果只會事事落敗。許多事要徐徐圖之,人,不能太貪心。”
出岫夫人最後說的這句話,聽在許多管事耳中,只覺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眾人聽到那輕薄簾帳後的白衣身影再次語帶刀鋒:“諸位管事為雲氏鞠躬盡瘁,雲氏自也不會虧待大家。平日裡小東小西的銀錢,諸位中飽私囊也就算了。不過,你們私下的胃口有多大,也得看賺錢的本事夠不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