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一支快船,如離弦之箭,破水疾行。其他船隻認得上面旗號,知道乃是宮廷中傳遞緊急訊息的捷報之舟,忙不迭的讓道。它穿湖而過,即刻馳入港內。其中一人高舉令箭,口中叫嚷:“十萬火急!十萬火急!”
守衛扈從面露驚異,忙收起槍戟讓其透過。那人行色匆匆,大步直入內廷,走到大殿當中,急忙單膝跪下。這時族中要人都在寢宮中探視羽王病況。只有一名中年羽人自偏殿出來接見。那名羽人卻也是重臣之一,叫做翼回顏,乃是國母的同胞兄弟,羽王的小舅子。他本來主理外務軍機,後雲雋得寵當權,便被排擠打壓。
翼回顏雖滿面倦容,仍強打精神。他見那人滿頭大汗,一口氣喘不上來,便叫他不必行禮,起身答話。那人喘息略定,衝口說道:“大人……大人的公子早間出城狩獵,卻不想竟撞到半路埋伏的妖族。被人擄走了!”
聽到這話,翼回顏大吃一驚,驟然起身,將手邊茶水打翻在地。原來他生平只有一個獨子,從小寵愛。這兒子卻給他十分爭氣,少年便已得志,文武全才,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妹妹做了王后,可惜卻一直沒能產下子嗣。羽王纏綿病塌,日益不支,為防旁人奪權,便將這兒子過繼過去。雖然沒有明文立為繼承人,但滿朝文武皆都預設。只有雲雋為此懷嫉,時時想要加害,卻始終未能找到機會。
如今朝局危如累卵,愛子失蹤,他哪能不驚?當下厲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報信之人稟道:“羽熾少主今天一早帶了一行從人出城圍獵。他趕著一隻野鹿追到林外一處坡谷之下,正搭箭要射,忽然坡上有人一箭將鹿射死。抬頭看時,是個騎著野獸的妖族女人。那女人不知是從哪裡冒出,身份可疑。少主即刻大怒質問,她言語挑釁,少主便單槍匹馬追趕上去。隨從們怕出意外,急忙搶上衛護。繞到坡後,卻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許多伏兵,雙方人數相當,就在谷底亂打起來。”
“有人見勢不妙,急忙趕回,讓城上駐守的長官倉促調兵馳援。妖族看到有救兵,便立刻逃走。咱們的人更沒多想,就想趁機掩殺過去。少主帶頭,趕著他們跑了許久。城內官長料想咱們人多,有勝沒敗,也就未曾在意。可是過了半天,少主還沒回來,不知出了什麼事。長官著急,又派了一隊人出去,直到中午,第二隊人馬也是訊息全無。鬧不清究竟中了圈套還是全軍覆沒。我們又怕妖族來攻城,只好緊閉城門,派人謹守各處要道,先來宮中報信告知。”
翼回顏“啊”了一聲,身軀晃了晃。他想愛子此去無蹤,定然凶多吉少。妖族與羽族雖不似人類那樣血海深仇,但大仗沒有小仗不斷,向來不睦。不論兒子是生是死,必定不會好過。他畢竟飽經世事,行事沉穩,心痛之餘,思緒並不混亂。
他穩住腳步,定下神來,想了想,立時吩咐道:“妖族既然有備而來,必然故意要引人上鉤。不可再派人馬,只令幾名探子暗地前往探看。一有情況,即刻回報!”
那人領命而去。翼回顏心念疾轉,暗道:此事雖然要緊,卻不可洩露。如果讓雲雋知道,眨眼就要大禍臨身。偏偏羽王這時的狀況卻又……唉!
原來,羽熾[本為翼熾,因為過繼而改換稱呼]拈弓搭箭,對準鹿首正要射時。對面猛地一支快箭,將它穿腦而過,射死在地。他抬頭望去,坡頂立著一隻似狼又似熊的健碩野獸。獸背上坐著一名戎裝鵰翎的少女。這少女打扮古怪,耳下掛著明晃晃的大耳環,面上抹有兩道紫色橫紋,背後一口奇寬無比的長大寶劍。
她搶了羽熾獵物,毫不在意,反倒一手叉腰,昂起頭來,微微一笑,朗聲說道:“你是積羽城中哪一號人物?這一身白色鎧甲,一柄金色長弓,可帥得很哪!”
羽熾雖然比她年紀大得多,可是聽到那妙齡少女當面直接稱讚自己“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