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這樣的大錯,謝老先生不狠狠管教管教這登徒子,那才是怪了。
“對了,你叫我一回來便見你,可是出了什麼事?”
“都叫荀堂兄給說忘記了。”
姜姒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明白姜荀在笑什麼,約莫是他話中隱藏的那些才好笑。她瞥一眼跟著姜荀的翠痕,翠痕臉頰還飛紅,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約莫是謝乙對那趙琴兒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吧?
姜荀不肯說,姜姒再問也沒用,這時間正好談正事:“不說謝乙,姒兒是想問問荀堂兄,陳表哥此人如何?”
“……城府頗深,心機頗沉。”
前面似乎略頓了一下,姜荀才給出了這八個字。
姜姒聞言,眉頭擰得更緊。
姜荀道:“怎麼了?此人有什麼不妥之處?”
“倒也沒什麼不妥之處……只是我瞧著老太太那邊,似乎有意將他與三姐湊成一對兒,所以先打聽打聽。”這些內宅的事情,姜姒並不瞞著姜荀,說話更不避諱,姜荀不知道的也少,她又道,“陳表哥有舉人功名,荀堂兄覺得他能中進士嗎?”
“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即便他中不了進士,也不會是池中之物。”
姜荀給陳防己的評價很高。
他不由想起了今日在席間,面對姜茴的諸多刁難,尋常人遇到定然難堪至極,可他竟面上沒有太大的波瀾。
這樣的人若不能有大出息,那才是奇了怪。
“他野心不小,不過應該是個恩怨分明的性子,記恩比人深,記仇比人狠。若以我言,這樣的人咱們還得罪不起。”
姜荀自然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法子,前一陣姜坤與他說人情世故的時候也提過,這世上有的人能惹,有的人最好不要招。有時候寧招惹君子,莫招惹小人。陳防己不算是小人……
姜姒心裡也有隱約的感覺,越是能忍,水面下的性子便越是難言。
她道:“這人心胸不一定開闊,記仇比記恩能耐,我只覺得老太太今日說話未免太難聽。”
“她說話不一向那樣?”姜荀嗤笑,“你也甭想那許多事,怎麼說他身上也流著咱們姜家的血,沒道理咱們幫了他之後,他還要倒打一耙吧?退一萬步講,他倒打一耙,也不見得有什麼所謂。”
這就是獨屬於姜荀的涼薄了。
早年他在府裡的時候,還沒分家,就不知道被誰推進水裡去過,都是一家的人,那時候在身邊的都是家裡兄弟姐妹,誰知道推他的是誰?最後還是姜姒來得遲,剛巧見他還在水裡掙扎,這才留了一條命。老太太大錯是沒有的,就是對內宅裡的事太刻薄,對庶子庶女如此,對嫡親孫女也如此。若不是姜姒自個兒爭氣,誰知道是個什麼光景?
他抬手摸摸姜姒發頂,道:“你走到哪兒,堂兄都在你背後護著。”
姜姒心下一時感動,將他手拿下來,故作輕鬆一笑:“如今你也不過是個舉人,我看我護著你還差不多。”
“姒兒既這樣說,少不得我要去掙個一朝宰輔來噹噹,否則如何能護得住你?”
姜荀半開了個玩笑。
姜姒聞言,臉上的笑意卻漸漸少了。
宰輔?
一朝宰輔。
這話也是能輕易說的嗎?
她看著姜荀,不說話了。
姜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屋外頭忽然有了腳步聲,八珍打了了簾子進來道:“四姑娘,趙昌家的來回話了。”
都是外頭的管事婆子,最近姜姝要出閣,前面要備辦的事情不少,族中請了個有名望的媳婦來操辦此事,姜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自然是不插手,不過銀錢往來之事還是要她這裡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