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就會興趣無限,深入地讀進去。陳霽善於找題材,抓細節,不會浪費筆墨。他去一個地方尤其是不常去的地方,都會對那裡的人文歷史、風土人情留心在意。比如他去西部,他就寫出《飄雪的蘭州之夜》、《雪地上的甘州》、《醉眼朦朧的西寧》、《康巴高原》、《天山那一路心跳》等。他去江南,一路上寫出了《杭州問茶》、《多倫路上的上海》、《霜風吹過楊州》、《一個人和一個小鎮》等。這些都是同他的生活有一定距離的地方,越有距離,感覺就越好。比如他在《扎巴姑娘的閨房今夜為誰而開》中,寫到奇特的走婚方式,小夥子們把在夜晚爬上碉樓視為命定的答卷,答案只能在姑娘的閨房裡解開。他抓住具體情節,把一篇短文寫得很精緻。結尾收得也很漂亮:“漫長的歲月裡,美麗如花的扎巴姑娘們,就是以這種方式來完成優勝劣汰,把足夠的強健和勇氣迎進閨房,為一個弱小的民族繁衍希望。” 比如他去上海,想到了多倫多,就去走上一圈,找個咖啡屋小坐一場,也就有了《多倫路上的上海》。他帶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想到了舊時曾在上海的一幫子文人的活動與寫作,結尾處讓一個襲一身黑衣戴一頂圓頂小帽的女子,隨著樓梯的輕輕響動緩步出現。“我驀然一驚:這該不會是張愛玲吧?”使文章一下子具有了情景性,同時也增加了感染力。他去西寧,在互助的地方喝了一場酒,酒是互助特曲,歌是花兒,使他有了瞬間的感受,在《醉眼朦朧的西寧》裡說美酒和花兒加在一起,一定是會醉上個昏天黑地。陳霽抓住了一點,那就是:“生活是一杯酒,對甘肅人來講,酒與花兒就是他們的生命,大碗的喝酒,大聲的唱著花兒,隨便的走到哪裡都可以找到朋友。”甘州是古地張掖,一個自漢代就聞名四方的邊塞古城。陳霽“走在積雪的甘州街頭,總感到正走在中國歷史那些最讓人激動的冊頁上。許多關於古老歲月的抽象的文字表述,迅速在風雪中變得生動鮮活甚而還更為立體的歷史切片。衛青、霍去病、張騫、李廣、成吉思汗和左宗棠,都在雪地上策馬而過,“得得”馬蹄和旌旗獵獵的聲響都從風雪中傳來。中國古代的不少軍人都是兼職作詩人的。於是,在被歷史照亮的地方,王昌齡、王瀚、王之渙和李頎們也在刁斗聲中擊節而歌。他們用蒼涼的歌吟把風雪邊陲的嚴酷和血灑沙揚的慘烈演繹成一種美學,讓這一方土地更讓人生畏也更讓人神往。”陳霽以虯勁的筆力,潑灑出一幅蒼茫遼遠、氣象宏勁的風雪圖,翻飛的雪與靡揚的風中是激情滾燙的文字,甘州,因為陳霽又一次在人們的心中跳蕩不已。
陳霽散文論(2)
陳霽是一個本真的人,他的身上有著川人獨有的熱情,正因為這種熱情,使他對社會、對人生有著極強的感知性。我們能看到他對待每一個述說物件的態度,也能感覺到他在文中釋放出來的溫軟的東西。他寫《為了一個可憐的皇帝上景山》,沒有走別人的老路,而是從一個“人”的角度去看待崇禎,寫出崇禎皇帝的兩面性,寫出明王朝末年的大背景,而且由這個最不幸而又最可憐的皇帝提示出很多感性的東西,他說:“幸福是一種感覺。擁有權力不一定是福,擁有財富也不一定是福,妻妾成群更不一定是福。”“幸福是一種思維方式,一種思想方法,一種健康的心態。嫉妒不會幸福,眼紅不會幸福,偏執與過激也不得幸福。和平的日子裡,豁達樂觀的人很容易的在自己身上找到幸福的感覺。”這是陳霽對生活深刻體悟的結果。
由此我想到他的另一篇散文,那是一篇讓人讀著落淚的文章,名字叫《兄弟》,這是人間真情。陳霽把弟弟的離世和他正在歌廳裡唱歌放在同一個時間:“我投入地唱著《像我這樣的朋友》。風雨的街頭/知心的人有幾個……手機震動之時,我才唱到你陷入絕望中/記得最後還有/像我這樣的朋友。我把電話掐斷,它又開始振動。掐斷,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