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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以小豬之心度灰狼之腹,灰狼不但將我送到家門口,還給了我五百塊錢,我嘴裡說“不要不要我堅決不要”,卻騰出兩隻手去接。
灰狼很兄弟地說:“拿著,別告訴你嫂子就成。”
我羞愧不已,一分鐘之前還想讓他變成一顆常青樹,讓他從頭綠到腳,一分鐘之後我感恩戴德,恨不得在家裡給他豎個長生牌位。在我和大海都彈盡糧絕的日子中,這五百塊救援的人道高度堪比珠峰!我說:“兄弟你怎麼知道我現在那個,啊,困難?”
灰狼說:“從你豬吃牛飲的樣子看出來的。”
我靠,珠峰馬上坍塌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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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對燒雞一向是來者不拒,連油光閃閃的雞屁股都在他的吮吸下黯然褪色。
大海酒足飯飽後,立即著手推翻自己早上的論調,開始高度讚揚我這夜不歸宿的行為,並說道:“太好了,你既然碰上老鄉,咱們以後就不愁沒飯吃了。”他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直接自己批准,把灰狼當成我們長期飯票。
說起在出版社的經歷,我們兩個都表現出氣憤填膺,將桌子上的雞骨頭拍得直跳。我以為他是幫助我一起憎憤那編輯的慧眼不識珠,鄙視他們看不到我作品中那些批判的現實意義,看不到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偉大作品中蘊涵的巨大精神萃取。
於是我便一眼不眨地盯著他,期待他張開同仇敵愾的嘴巴,孰料大海將油乎乎的手伸到我面前,豎起中指,嘴巴是張也是張了,但他說的是:“你還會調三味真屎?!他媽的,我吉他背面的那些鼻屎是不是你小子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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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緩緩流逝了。
那段時間我從身體到內心都切斷了和外界的關係,每天勒緊褲帶給我唯一的讀者大海編故事,愛情友情離我越來越遙遠,反倒是在某個時刻“飛蛾”偶爾從我心裡掙扎著撲騰出來的那一刻,會露出舒服的會心一笑,而每次笑容過後,大海總問:“你是不是又把誰意淫了?”
每天晚上,我帶著一顆被文學傷害得千瘡百孔的心爬上床,孤乏地面對頭頂的天花板,那重心境下,很想學大慶吟頌兩句“啊天花板啊你方得多麼徹底”之類的瘋詩,來打發這漫長漫長的無聊黑夜。
環境逼人瘋狂,我想也許,大慶剛進醫院的那會兒,神經有可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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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他們樂隊風生水起,又找到了另外幾家酒吧合作,天天晚上不落空地趕場子製造另一種瘋狂。
我和大海兩個瘋狂的人配合得恰到好處,往往是我早晨起床,大海就正好回來接我的班,繼續睡覺。當然,更多的時候我並非自願,而是被大海強拖起來的,為了大海日漸豐滿起來的錢包,像白白犧牲睡懶覺這麼大的委屈,我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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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我對文學付出的滿腔熱情第一次得到回報,有家正常人聞所未聞的神秘雜誌社給我寄來了一本樣刊和一百二十五元稿費。
那本市面上買不到的刊物看起來果然神秘,封面上一堆花哩胡俏紅紅綠綠看起來像什麼仔細看又什麼都不像的圖案,比梵高豔麗,比畢加索抽象,比幼兒園孩子的蠟筆畫深奧得多,雜誌符合世界新產品潮流——輕薄。它的紙張優秀,一物兩用,不單可以看到很多錯別字,還有做手紙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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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篇從《野獸森林》裡拆借出來的兩三千字的短文佔了整個雜誌內容的三分之一,雖然題目印得不怎麼工整,但是題目下我的筆名很清晰直觀,字號甚至超過了文章題目從而讓我的筆名看起來更像題目。
這一切讓我很滿意,何況還有那一百二十五塊錢,我立刻在心中肯定這是一本好雜誌,起碼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