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琅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頭。
他的確沒撒謊。
方才出了慈寧宮,他和張木華不過是並肩行了兩步路,等走到御花園,太后的宮人離開了,張木華便稱到了練武時辰,要先行一步。
他慣來獨身,平日裡相處得最多的便是謝希暮,跟小姑娘待在一起倒是怎麼都待不夠,可多跟旁人待上須臾時刻便覺得厭煩。
他心裡又一直掛心謝希暮,有了機會離開,便馬不停蹄返還來接謝希暮。
可她卻……
難道是太后同她說了什麼?
車馬一路,二人相對無言。
謝識琅察覺了小姑娘的不對勁,往日二人待在一起,哪怕沒話題,小姑娘也會與他湊近些,一起看看書或品茶,至少不像如今這般疏遠。
“主子,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謝識琅先行下來,卻瞧見了站在臺階下的郝長安。
“老師。”郝長安朝他躬身。
謝識琅嗯了聲,伸手去扶謝希暮下來。
可謝希暮瞧見郝長安在,竟然躲開了他的手,提起裙襬自行下來,“太后方才說了,就算你我是叔侄,可終究男女有別,希兒日後始終要做別家婦,要懂得避嫌,不好與小叔叔接觸太多。”
謝識琅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明明前兩日還衣衫半解纏著他,問是不是嫌棄她的小姑娘,現下卻說要同他避嫌?
究竟是因為太后的話,還是因為……
他餘光落在了看向謝希暮的郝長安身上。
半空中的掌心一點點蜷縮在一起,骨節泛白。
“……”
明理院內,阿梁送走來討教學問的郝長安,返還時,謝識琅正坐在飯桌前出神。
“主子,人送走了。”
“你有同他說,日後不要站在府門口等我嗎?”
阿梁連忙點頭,“說了的,日後就讓郝長安在書房裡等著,保準不跟姑娘碰上……”
微冷的視線緩緩落在他身上,阿梁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主子,方才阿順來傳話,說姑娘食慾不佳,便不來明理院用飯,讓您自己用。”
半個時辰前阿梁就差人去朝暮院問了話,讓謝希暮來明理院用飯,對方卻不肯,這情況倒是很少。
謝識琅視線垂了下來,落在不再冒熱氣的飯菜,慢慢道:“是食慾不佳,還是不想同我一起用飯。”
阿梁後背一涼,“呃…主子,是不是姑娘今日在宮裡受了什麼委屈?”
委屈?
謝識琅想起太后點破他與張木華之事時,小姑娘通紅的雙眼。
難道……
“把飯菜熱了,我帶去朝暮院。”
他又是入夜來了朝暮院,分明先前生了李家之事時,謝端遠曾讓他與謝希暮保持距離。
他向來信守諾言,可現下,自己卻一次次打破了約定。
矛盾與理智對壘高臺,他實在心亂如麻。
朝暮院內,下人都被屏退。
他一入院子便瞧見屋內的梨花木窗牙兒半開,謝希暮撐著額角,淚意浸溼了手心裡的帕子,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好似一把錐子,深深刺進他的心臟。
她究竟因何而哭?
他太想知道了,可若是知道了,他又該如何處理?
他的心究竟偏向哪一邊?
屋門開合的動靜驚擾了謝希暮,小姑娘便如驚弓之鳥,怯生生地瞧著來者,臉頰上的淚痕未乾,我見猶憐。
她看上去不想讓男子覺察她的傷心,慌忙偏開臉擦去。
他入了屋,只站在原地,“你為什麼不來用飯?”
謝希暮咬著唇,佯裝無事的模樣坐下,“我…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