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拓本該出自女子之手,愛子懷顧之墓。
成持等人皆驚愕失色,不安地看向顧珩,卻只目睹他不動如山僵直的背。
“她生前,說自己還有很多未了的心願,很遺憾不能一個個完成了。於是她選擇了最重要的一個,去章臨再見你一面。”
“顧琦的死,終是她一手促成,她知道你永遠不可能原諒她,她帶著給他償命的念頭去找的你。”
桑懷音那清泉泠然般美麗嗓音不住地敘說著,聽在顧珩耳裡,卻遠比煉獄修羅的更駭骨,他雙目眥開,紅絲密佈。
而她走上前,拂掉那小冢墓碑上的一篇樹葉,繼續道:“懷顧……是你們的孩子。未來得及成形就……‘念彼共人,睠睠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1’名字便是出自這裡。”
“孩子……沒有姓。害了顧琦,她知道你該是恨死她了,不敢冠你的姓。豈不懷歸?畏此譴怒……她也是想陪在你身邊至最後一刻,但你恨她,她對你千般討好,卻仍不可化解你心頭的冰……”
“她這麼說的?她覺得我恨她……”顧珩沉啞出聲,吐字艱難。
桑懷音看了他一眼,說:“難道不是?想必仲清寒已將事情原委,包括她與傅姝的那些恩怨,告訴你了。但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你是如何看她的,又是如何對她的呢?”
顧珩沉默。她說得沒錯,便是後來同她和好,他心底深處依舊沒能放下那些怨恨。但她不知,那恨,更多卻是對自己。
桑懷音那廂捏指於唇,吹了個口哨,竹林風響簌簌,眨眼功夫,十幾道身影從枝葉間閃出,齊刷刷跪於顧珩身前。
桑懷音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顧珩:“阿柔的遺願,十三玦影,此後歸你所用。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顧珩接過錦囊,倒出一塊玉玦。
十三絕影對他恭敬行拜。
但顧珩卻什麼反應也沒有。
玉玦,與絕,與君長絕。
他一張臉終於血色褪盡。
“她千辛萬苦,想讓你覺得她還安好在世,死前也不願你知道她的死訊。但阿柔這一生太辛苦,我私心覺得不甘,所以擅自做了這個主張,告知你這一切。”桑懷音轉面前那墓碑,說,“阿柔,你知道你一定在怪我不信守諾言,但我不曾許諾,也不算違背。你若生氣,我等著你找我算賬。”
這時外頭有馬蹄聲漸近,桑懷音看過去,林邊是一紫衣男子引轡持韁,望著她,往日流轉桃花般的眼眸此一刻深凝溫軟。
她與他搖搖對望一眼,而後回身對顧珩說了最後說:“這處墓址是她自己選的。她喜歡這綠竹環繞,望雲聽溪的清幽環境,若你執意要替她遷墓,我不會管。但,顧珩,即便你將她的骨灰安置在枕邊,她也不會知道了。她帶著累累傷痕死去,死後若是有魂靈,那必然也是一身傷滿心痛。這一切,為你所就。”
桑懷音離開,還未行至馬前,俞荀就已將手伸出,她並未遲疑,將手放入他掌中,瞬即被人牢牢包裹,而後一個提拉,她已坐在馬上,被他攬在身前。
那邊溪頭墳前,顧珩靜靜佇立。
桑懷音字字詰責,聲聲叩難,尚在耳旁,顧珩不曾辯駁過一句。
她說得沒錯,若她就這樣痛苦離開,所有的罪過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那樣怕麻煩的人,卻日日上妝,粉腮如桃,紅唇似焰,他卻都視而不見。他不曾去細想過她眼裡的灰白,她夜夜壓抑的輕咳。
她曾對他說,“穆止,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她該是怎樣絕望,對他說出這樣的乞求,而他又是怎樣殘忍地回給她冰冷背影。
“我怕你以後想起自己對我的不好,會自責……”一切卻全是為了他考慮。
她或許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