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著季秋講的,畢竟也只有他與其相處最為短暫。
不過縱使如此,三年傳道,傾盡一宗之力供其結丹
這種種做法,也算是對得起這道人了。
聽聞老道似是攤牌的一番話語,季秋當下有所觸動。
雖說他心境穩固,難以掀起多少波浪,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叫他親眼看著老道走向消亡,當然會覺得心中隱約有些添堵。
從蒲團上站起身子,張守一轉過身來,看著半張開口的季秋,只笑道:
“玉液還丹,壽八百秋。”
“季小子,你這等資質,在這北滄州的小地方,可惜了。”
“若是在老道昔日宗門,說不得也能為一方聖地道子級人物,只可惜老道我自己都被逐出門戶,無法復回,不然也能為你引薦一二。”
“唉”
提及此事,張守一面上笑容稍稍退卻,有些暗自神傷。
隨後,他從儲物法戒中取出了半形殘頁,回憶往昔,不由自嘲:
“老道我這一生,也算是活成了個悲劇。”
“昔日皆因此物起了禍端,卻不想到了頭來,此物雖真,但竟是望梅止渴,可看,可見,不可取。”
“北滄真君親自設下禁制的道兵,縱使憑著這一角殘頁尋到了地兒,又能如何?”
“不過一難以復得的念想罷了!”
“可笑當年,老道在那不過數百年曆史的遺蹟裡,尋覓到這一角殘頁時,竟是欣喜若狂,不願撒手,與心懷不軌之徒謀算,不惜被宗門除名,也要將其保下。”
“到頭來漂洋過海,跋涉千山萬水,到了這北滄才發現”
“一切,都是假的!”
老道死死捏著那有所神異的殘頁,哪怕幾百年過,也是百思難解。
“一尊真君,不用道兵,為何要將其留於這北滄?”
“更可笑的是,老道我自詡天資縱橫,以為總有一日,會踏破法相關隘,再度迴歸宗門,為自己正名!”
“卻不想,死都要死在這極東的荒野之地,連家鄉都在幾萬萬里之遙外,幾百年未歸”
“想來那當年遺蹟裡隕落,繪製或是覓得此殘頁的人物,也大概是因這個原因,才只能將其留在身上,做個念想的吧”
張守一的語氣,帶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痛楚。
而墨虞與李秋白,倒是曾經皆聽聞過此事,因此見得今日張守一再度提及,便知他是欲交待後事,所以大都心情沉重,勸慰開口:
“祖師,縱使如此,你也在這偌大北滄,開闢出了一方旁門基業,且數百年縱橫捭闔,遠超旁人庸碌,何必這般?”
“在我等眼裡,你已足夠強盛。”
“剩下的遺憾,若有機會,我等自會替你去圓。”
聽得此言,張守一長出了口氣,自知有些失態,也是收斂了一二,這才又道:
“人老了,憶起前塵,總會有所不甘。”
“老道這一輩子就兩件憾事,其一是沒能正名,當年仇怨未了,抱憾至今,其二便是尋覓了上百年的機緣,竟不過一場空夢。”
捏著殘頁,張守一看著季秋,也沒多少留戀,隨手便將其拋給了這道人:
“季小子,你是個有天賦的,又成了金丹,履歷足夠,未來前途光明,大道可期!”
“我隕之後,你便繼承我位,為神霄一脈太上長老,與掌教齊平!”
“另外,若你哪天真能有成就法相真君的那一天,你就循著這上面老道繪製的路線,去幫老夫破開那禁制,親眼看一看。”
“那讓我苦求了上百年不止的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說到這裡,張守一語速激烈,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