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神聖的靈魂,因此在見到他們時將他們殺死不算是罪惡;但是這兩人雖有精靈的血統,同時也擁有人類的血統,也就是說,神聖的火花也同樣在他們體內閃動。約翰無疑已經重病而且發瘋了,比起絞架,他更適合去的是精神病院;但是以他這樣的狀況,監禁他也並不能改變什麼。那個年輕人又該怎麼辦?雖然他的手段有些不得體,但本人並沒有惡意。也許最好還是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把他們倆都關一段時間,然後等大主教來做定奪?
就在那時,在一片嘈雜的討論聲中,我的祖父劃了個十字,咕噥著為老人的靈魂祈禱了一句,從肩上的槍套裡拔出手槍,將一發銀質子彈送進了那個可憐的老混血仙靈的心臟。槍聲在墓穴中震耳欲聾,火光幾乎閃瞎人眼。約翰眼中的生命之火熄滅的那一瞬間,沃特發出了一陣恐怖的尖叫。祖父扔下用過的槍,準備拔出另一支槍來了結這青年的生命,但是主教搶在他開槍前擋到了兩人之間,要求他立刻退下,因為有一道久違的光芒正從臺階頂端照射下來——那是之前隨著老人的入睡而消失的正午的陽光。一切的恐怖,似乎,終於結束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太陽按照夏末的正常時間升起和落下,死者也不再復生。此後仍有少數倫敦人死於瘟疫,但是到了九月初已經沒有新增病例的報告。市政府的要員們稍微討論了一下該如何處理可憐的約翰的遺體。城裡有好幾名醫生對解剖這具屍體表示出強烈的興趣,因為或許可以透過檢查它的腦部來分辨我們與仙靈之間的差異,搞清楚仙靈是如何使出那些神奇法術的,而且這具屍體的瘟疫發展到了前所未見的晚期狀態,也許能為將來更好地治療這種疾病提供線索。但是最終,主教公署對此等褻瀆行為表示了反對,並下令將這具屍體與其他瘟疫受害者的屍體一同燒掉。沃特上法庭時,主審法官宣佈,雖然他犯下了不知多少條足夠被處以死刑、苦役或流放的罪,但考慮到當時的情境,還是決定對他從輕發落,只要求他向麵包店賠償盜用和損壞店中物資造成的損失,共計五先令。沃特身上差不多連一便士都沒有,我的祖父不太情願地替他掏了腰包,條件是他必須在週末之前離開英格蘭,從此不再回來。
然而就在那一週的週四凌晨,那場有名的大火從倫敦西部燃燒起來。它整整燒了四天,等到它終於被撲滅時,城市大部分割槽域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假如這場火早來個一兩年,也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喪生;但是由於一年來瘟疫的肆虐,許多起火的房屋當時早已無人居住,據推測大火本身只造成極少數人身亡。在接下來的幾周裡,廢墟被清理乾淨,重建城市的計劃提上了議事日程,城裡的驗屍官們確認了大火起源於布丁巷,就在沃特用魔法給他的祖父製造食物的那個麵包店附近。麵包店已經被徹底燒光,只有那個巨大的石制火爐還沒有垮掉,爐膛裡發現了一具人類骨骸,雖被難以想象的高溫炙烤,卻沒有完全化為灰燼。祖父在自己的筆記中揣測,這具骨骸可能就是沃特,沃特儘管看似坦誠,但實際上他根本不是他所聲稱的那個人,因為約翰的證言中雖然提到過自己有家庭,卻從沒提過自己有個孫子,更別說是像沃特這樣年輕的孫子了。考慮到他的祖父擁有使無生命物體獲得生命的能力,很有可能——實際上也許這就是事實——根本不存在沃特這個人,是約翰在高熱的迷夢中創造了這樣一個他自己從來不曾擁有過的孫子,可以在他有需要時幫助他,同時又擁有他自己所匱乏的祖傳魔法天賦。在創造他的人死去之後,沃特失去了存在的目的,他選擇了投身於燃燒的火爐,結束自己的生命——在烈火焚身之時,他的能力在無意間又被觸動,點燃了周圍的城市,將倫敦化作一個巨大的火葬堆。
倫敦很快便被重建起來,從一片髒亂不堪的中古棚戶區變成了我們如今看到的輝煌的大都市,在大火之後,瘟疫再也沒有回到過我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