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春筍般紛紛鑽出,她忽地想到什麼,眼中閃動慧黠,彈指輕盈一笑。
“騙我,言不由衷!”
潮生失笑。“是真的。”
雲瑛蕩起悠涼笑聲。“呵呵,這也是你自找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呢?”
潮生讓她突如其來的一語給弄糊塗,不懂她又要說什麼了。
“此話怎講,但說無妨。”
雲瑛若有所指的一笑。“是真的無妨嗎?”
潮生不解。雲瑛長身而立,側瞅著他,似笑非笑的道:
“這不就是你所想要的結果——能夠於朝廊間得意弄潮。”
他實在不懂她這話背後藏著什麼,達深深一揖。
“小可這廂有禮了,還望賜教。”
雲瑛微笑不語,卻轉而拈起筆,懸腕揮舞——
李代桃僵易東床,蕭史臨風自遠揚,矯龍猶聘秦弄玉,簫止聲斷戲紅妝。
四句詩落在潮生眼瞳,他沒想到她仍對代娶之事耿耿於懷。
潮生腦中閃過然生那一雙洞悉世事的眼眸,陡然問道:
“是然生嗎?他說了些什麼?”
雲瑛見他突然色變,心底有了幾分譜,便順著他的話頭:
“是的,他都告訴我了。”
潮生的記憶一下子全都鮮明瞭,他想起最初他是多麼的不願意接受雲瑛,多麼的掙扎,近乎無奈的接受她的于歸。
而這一切的背後,源自他對另一個女子——現在已成為他嫂子的芊茴——的成全。
不知道由何時開始,一直盤據心中的芊茴形影,不知不覺的淡了色彩,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清言淺笑的女多嬌。
潮生苦笑。“你是信我多些,還是信小弟多些?”
雲瑛甜甜一笑。“誰說的對,我就信誰。”
他不知道要如何說。不論再怎麼解釋,都只是虛假的粉飾而已。現在的他不想承認他與她之間橫亙一段極其諷刺的緣起,那曾讓他避之惟恐不及……
潮生徵愣定神於雲瑛如秋水的眼瞳,眼瞳盡處,有深得化不開的愁、苦、歉疚……還有愛?
雲瑛的心,惻惻酸處。她覺得自己是懂的,不需言語……
潮生撇開臉,刻意說得輕鬆:
“你真的想聽?”
雲瑛有一刻的猶豫,好一會兒,重重的點首,以堅定的口吻答道:
“你沒忘記吧,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呵呵,其實說穿了,不值一哂,還不就權勢二字。我自忖才能比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誰不想承爵封侯,此乃身為一個男子應該努力的方向。”潮生說話神態挑達,直逼雲瑛。
雲瑛輕淺一笑,定眸直瞅他,潮生忙別開臉,不想看她。
“看著我,你為什麼不敢看我?”臉龐依舊帶笑,卻有不容逃避的氣勢。
潮生神情恍惚。“你應該明白……權勢的誘人。”
雲瑛一臉不以為然,嬌笑曼吟:“你騙人。”
潮生仰臉哼哈悶笑,反駁道:
“咦,這可是你想聽的呢,我說了,你倒怪起我來了。”
雲瑛睨他一眼,淡笑。
“你說話有如放屁。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很矛盾嗎?之前還在與我說你仕宦廟廊的苦處,這一會兒,又說起你是貪戀權力,你說,你要我相信你的哪一個說法?”
潮生一時啞口無言。怎地每回較勁總落在下風?
雲瑛揚起菱唇,輕輕一笑。
“子期也說你是因為私心才有代娶一事,可我就覺怪,卻又說不到哪點,現在我明白了。你說,有人會大咧咧的將自己的私心公諸於世嗎?傻子不說自己傻,若真有貪求的人,會真將自己的貪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