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曖昧,心裡猜想這陸風恆八九不離十與陸培元有點瓜葛。
過了良久,陸風恆轉個話題,悠然吟誦: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潮生笑睇著揶揄:
“好大的志向,咱們狀元郎的宏願叫人不敢小覷。”
“此乃劉邦所作的大風歌,當然這種改朝換代之事,在下是不敢的,只是古今多少人俱前仆後繼的思慕登上大寶,這原因,終於讓人明白了!”陸風恆眼光蒼茫,有著淡淡倦意。
潮生知道他還有後續,遂不開口,等看陸風恆接著賣啥膏藥。
“程爵爺可曾親遊過恆山?”
潮生不知道他為何將話岔到這兒,微微一笑。
“未曾,但對北嶽恆山聞名遐邇的懸空寺神往之至。”這話倒也不假。
“恆山在北宋年間,曾由楊老令公扼守三關,鎮兵於恆山,此處原本便是兵家必爭的要塞。初臨恆山,乍見懸空古寺,只覺鬼斧神工,驚詫先人的毅力;而後於懸空寺飛瀾上觀望那沿山所築的五百里山道,回頭再瞧懸空寺,便覺渺不足道!”
潮生不曾親臨恆山風光,奇道:
“還望有美兄解疑。”
陸風恆微微一笑,緩緩道來:
“史書所載,魏道武帝天興元年克燕,將兵自中山歸平城,發卒數萬人鑿恆嶺,通直道五百餘里,磁窯口便是此五百里通道的北端,而所謂的直道五百里,大多是早已存在的棧道。魏道武帝發卒數萬,只是將其中阻道的山道鑿開而已,縱是如此,其工程之浩大,也足以讓人橋舌!”陸風恆說到這,長嘆一聲。
潮生聽及此,有點明白他的重點在於“權勢”二字。
同身為宦海中的一員,潮生對他所言不能說完全無感。
“唉,無怪乎眾人都想登大寶、臨君位,只消君王一開口,數萬兵卒便替他將阻路的山嶺給鑿開!那種一呼千諾的威風凜凜可比所謂安得猛降兮守四方要爽快太多啦!”陸風恆說到最後,話意流露出的是不以為然的譏諷。
潮生知他匯入正題,輕笑。
“可不是,古來君王不都如此,此乃為君者想當然爾的行徑。”
陸風恆輕叩石欄,逸聲朗笑。
“好一句想當然爾!所以這五百里山道與權勢相較,也就不算什麼了。”
終於說到重點了。潮生不語,待他接續。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這所謂的‘江山’真能讓人為之前仆後繼、在所不惜嗎?”
潮生不能理會這陸風恆何以要對他這僅一面之緣的人說這些話。他是真的偶有抒懷,抑或別有所圖?就算要圖,圖個什麼呢?
他整整神色,淡淡一笑。
“陸編修這般少年得意、鋒芒正健的當朝新貴,說這話可顯得老氣橫秋了。”
復調寄眼光於水波豔影,潮生凝定水中明月,笑道:
“既是如此,為何求取功名?明知是桶渾水,何以偏生來趟個一回?”
陸風恆聞言,朗笑。
“我是不得不從眾流俗,程爵爺又如何呢?”
“咱們彼此彼此。”
“當真?爵爺總還是有取捨餘地吧,何以一定得承爵位呢?”
潮生這回終於懂了。這就是他要問的,他定是把自己想成了為承父職不惜奪兄長之妻,好飽足一己私慾的人吧!
潮生微微一笑。
“陸兄總算直點主題啦,這便是你最想明白的事嗎?”
“尊夫人本是令兄未婚妻,怎麼會突生變局,禮堂前李代桃僵?”
“你究竟是誰?”潮生冷冷的打量他。他不信陸風恆只是單純的出於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