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簫聲,他也再無心吹奏,又向侍衛問了情況,得知方才險些撞上一塊礁石,船家才會亟亟掉頭轉向。
自此,兩人又再次沉默起來,最後,出岫索性離開船頭,在竹影的護衛下四處走動,才避免了這份尷尬。
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這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出岫刻意避過聶沛瀟,竟然真的返航一路也沒再見到他。眼看翠湖上那座白玉拱橋重現眼底,京州城也隱隱在即,出岫才重新拐回船頭,不想聶沛瀟還在此處憑風遠眺。
“敝府庶務眾多,妾身明日便會返程,在此先向殿下告辭了。”出岫音色徐徐,不帶半分感情。
方才聶沛瀟吹奏的一首《關雎》被忽略,又被出岫晾了一陣,直到船該停了才見她回來。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動說句話,竟還是一句告辭之語。縱然聶沛瀟脾氣再好,此刻也有些剋制不住了,更何況他天潢貴胄自小順遂,哪裡有人敢如此忤逆於他,愛理不理。
聶沛瀟臉色隱忍剋制,似傷似怒,胸前起伏半晌,終是忍不住問出岫:“你究竟為何不願?真是因為雲氏當家主母的身份?還是你心裡有了人?”只有這兩個原因,才能令一個女人對情愛如此決絕。
聽聞此言,出岫卻是垂眸淺笑,對眼前這人的痛楚怒殤裝做不見,回道:“先夫在妾身心裡,無可替代。”
“無可替代?為何?”聶沛瀟更為不解:“就因為離信侯驚才絕豔,舉世無雙?還是因為他將你帶回煙嵐城,教你讀書識字?可他後來是怎麼對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長得像夏嫣然。你為他滑胎傷情、獨守雲氏……這麼多年難道還沒想明白?倘若他不死,你絕不可能成為離信侯夫人!他只當你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住口!”出岫雙眸霎時湧出淚意,任是湖風無情,這一次也吹不散她眼底溼意。外人不知雲辭為她做過什麼,她也自問從來不需解釋,但聽聞聶沛瀟對雲辭如此蔑視詆譭,她沒辦法無動於衷。
若不是對方貴為郡王,若不是雲舟上人多口雜,若不是她還殘留有最後一絲理智,她早已揮手上去給聶沛瀟一巴掌了!出岫被淚意模糊雙眸,心中盈滿憤怒與自責:“逝者已矣,妾身絕不容許有人詆譭先夫。還請殿下留些口德!”
話音落下,雲舟已徐徐靠岸,出岫的身子慣性向前傾斜,胸前也感到一陣難受,痛得難受。
聶沛瀟見她忽而變了臉色,心中頓急:“是我失言,你怎麼了?”說著已作勢上前想要扶她一把。
出岫向後閃身,避過聶沛瀟遞過來的手,面上一片冷漠。她抬手撫著心口位置,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再無淚光:“似殿下這般風流之人,永不會明白先夫所做的一切,永不!”
最後兩個字,出岫說得決絕而憤怒,甩袖抬步欲往岸上走,聶沛瀟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大庭廣眾之下將她扯進懷中。
“我是風流之人?我若風流,何須對你念念不忘卑微祈求,讓你踐踏至此!”他氣得雙臂顫抖,死死擁住佳人,眼底更是風狂雲湧,低頭質問。
“殿下自重!”不等出岫掙扎,竹影已上前一步沉聲喝止,幾欲動手。
聶沛瀟神思一鬆,出岫已使勁掙脫開他的懷抱,大口喘氣羞憤交織,心中惱得壓抑憋悶。
聶沛瀟不風流?他才是最最風流的!若不風流,何以十六七歲就流連青樓?若不風流,何以去趟煙嵐城還帶著侍妾?若不風流,何以屢屢對她動手動腳,言行孟浪?
一年前,那侍妾的容貌在此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出岫冷冷一笑,脫口反駁聶沛瀟:“您是靈肉分離的支持者,但我不是。抱歉。”
暗香浮動,湧起疏離冷漠。聶沛瀟再回神時,伊人已去,徒留決絕背影。
靈肉分離……這四個字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