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更好些。唉,誰知道呢,說不定這樣不是更好,而是更糟……你幹不幹?”
①因為他穿得又破又髒,像個歸煙囪的工人。
②《Confessions》(《懺悔錄》)是法國作家盧梭(一七一二——一七七八)的自傳性作品,於一八六五年譯成俄文。
③阿·尼·拉季舍夫(一七四九——一八○二),俄羅斯作家,革命家,唯物主義哲學家。
拉斯科利尼科夫默默地拿了幾頁德文論文,拿了三個盧布,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出去。拉祖米欣驚訝地目送著他。拉斯科利尼科夫已經來到了第一條街道上了,卻突然轉身回去,又上樓去找拉祖米欣,把那兒頁德文原著和三個盧布都放到桌子上,又是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你是發酒瘋,還是怎麼了!”終於大發脾氣的拉祖米欣高聲叫喊起來。“你幹嗎要演滑稽戲!連我都讓你給搞糊塗了……見鬼,你幹嗎回來?”
“翻譯……我不需要……”拉斯科利尼科夫已經在下樓梯的時候,含糊不清地說。
“那麼你需要什麼呢?”拉祖米欣從樓上大聲嚷。拉斯科利尼科夫繼續默默地往下走。
“喂,你!你住在哪裡?”
沒有回答。
“哼,那麼你見—鬼去吧!……”
可是拉斯科利尼科夫已經到了街上。在尼古拉耶夫斯基橋上,由於遇到一件對他來說極不愉快的事,他又一次完全清醒過來。一輛四輪馬車上的車伕在他背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因為他險些兒沒讓馬給踩死,雖然車伕對他叫喊了三、四次,可他根本就沒聽見。這一鞭子打得他冒起火來,趕快跳到了欄杆邊(不知為什麼他在橋當中走,而那裡是車行道,人不能在那裡走),氣得把牙齒咬得喀喀地響。當然啦,周圍爆發了一陣鬨笑聲。
“該打!”
“是個騙子。”
“當然是假裝喝醉了,故意要往車輪底下鑽;你卻要對他負責。”
“他們就是幹這一行的,老兄,你們就是幹這一行的……”
但是就在這時,就在他站在欄杆邊,一直還在茫然而又憤怒地目送著漸漸遠去的四輪馬車,揉著背部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人往他手裡塞錢。他一看,原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商人太太,包著頭巾,穿一雙山羊皮皮鞋,還有一個戴著帽子、打著綠傘的姑娘和她在一起,大概是她女兒。“看在耶穌份上,收下吧,先生。”他接過了錢,她們從一旁過去了。這是一枚二十戈比的錢幣。看他的衣服和他的樣子,她們很可能把他當成了乞丐,當成了經常在街上討錢的叫化子,而他得到這二十戈比,大概是多虧了挨的那一鞭子,正是這一鞭子使她們產生了惻隱之心。
他把這二十戈比攥在手裡,走了十來步,轉過臉去對著涅瓦河,面對皇宮①那個方向。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影,河水幾乎是蔚藍的,在涅瓦河裡,這是很少見的。大教堂的圓頂光彩四射,無論站在哪裡看它,都不像從橋上離鐘樓二十來步遠的這兒看得這樣清楚,透過純淨的空氣,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圓頂上的種種裝飾。鞭打的疼痛消失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忘記了捱打的事;一個令人不安、還不十分明確的想法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站在那兒,好長時間凝神遠眺;這地方他特別熟悉。以前他去大學上課的時候,常常——多半是在回家的時候,——也許有百來次,他停下來,正是站在這個地方,凝神注視著這的確是輝煌壯麗的景色,而且幾乎每次都為一種模模糊糊的、他無法解釋的印象感到驚訝。這壯麗的景色彷彿寒氣逼人,總是會使他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淒涼感覺;對他來說,這華麗的畫面寂靜、荒涼,令人心情頹喪……每次他都對自己這種憂鬱和難以解釋的印象覺得奇怪,由於不相信自己能作出滿意的解釋,於是就把解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