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憂搖頭，緩緩鬆開了攥著他袈裟的手，囑咐道：“今日你就在這好好歇息，明早再回寺中吧，我去軟塌上睡。”

她說著，俯身抱起了榻上稍顯凌亂的被褥，青絲順著肩膀滑落，劃過他的手臂，散在床榻上。

檀迦握著佛珠的手微緊。

鹿憂道：“我去為你換些新的被褥過來。”

檀迦捻動著佛珠，輕聲道：“不必麻煩，我去就好。”

鹿憂疑惑側首：“你知道在哪？”

他愣了愣，知道她是誤會了，張了張唇不知該如何說。

他其實無須在榻上休息。

若是禪坐，一晚上便過去了。

鹿憂道：“好了，我一會便回來。”

她說著，轉身要走。

檀迦沉吟，忽地伸手，將她的人帶上了榻，他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輕聲道：“這樣便好。”

她在身側就已足夠。

鹿憂皺眉。

“那你上來睡。”

她便要去拉他。

檀迦抓住了她的手，嗓音低啞：“公主，別鬧了。”

鹿憂輕嘆一聲，跪坐起身，扯著被子披在身上，隨後往他懷裡縮。

她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將被子覆蓋住他，含著笑音道：“你是想要我這樣睡嗎？那好吧，那便這樣睡。”

檀迦看著鹿憂半晌，才移開了視線，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動作自然。

鹿憂忽地道：“不管還有幾日，我們好好珍惜，好嗎？”

他低頭，只能看見她柔順的發頂。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淡淡地應了聲。

那股淡淡的，獨屬於她的清香籠著他，輕易就撫平了那些病痛，都隨著這股溫柔的侵入散去……

翌日。

鹿憂是被外間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的。

她呆愣片刻，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視線才逐漸清明起來。

房中傳來細微沉穩的腳步，緊接著是珠簾被挑起的清脆聲響，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近，袈裟落了滿地輝光。

她起身看去，有些意外。

“檀迦？”

他每次都會趁著她還未甦醒時離開，可這次，他還在，沒有偷偷走掉。

檀迦輕應了聲，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她眼睛有些紅腫，微不可見的皺眉，道：“吵醒你了？”

鹿憂搖了搖頭，拍了拍榻邊，示意他坐過來。

檀迦看了眼，抬步走至。

鹿憂伸手扯著他的袖擺，讓他坐下，隨後細細地端詳著他的臉，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比昨夜好多了，唇也多了幾分血色，這才鬆了口氣。

“你覺得怎麼樣，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兩人靠得太近，淡淡的梔子清香似有似無地充斥，他抬眸，目光掃過她略顯凌亂的長髮，握著佛珠的手無意識地捻動了瞬，隨後視線就落在紅腫的眼睛處，久久不曾移開。

鹿憂見他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頗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臉，問：“怎麼了？”

“眼睛有些腫，需塗些藥。”

她昨晚哭了，眼睛這才紅腫起來。

鹿憂聞言，揉了揉自己的眼瞼，道：“沒事，過會它就會自己消下去的。”

難怪她醒來時，總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打不開，原來是腫了，那定是很不好看。

這樣想著，她掀開衾被下榻，跑到了銅鏡處。

嗯，頭髮凌亂，核桃大眼……

難怪他盯著自己。

就她看了自己這副模樣，都忍不住眼皮直跳，連忙岔開話題道：“剛剛是誰在外面？”

他淡聲回：“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