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觀察。
在虞佳的指揮下,五具震天弩都瞄準了蛟頭。雖明知無濟於事,但拖延住片刻總是好的,那就意味著老島主多一分生還希望。
斧頭乒乓聲不絕,老人毫不在意公蛟的逼近。
公蛟游到五十丈,一探頭就可以咬到老島主。虞佳不敢大意,下令震天弩對準蛟頭攢射。五根鋼釺一齊射至,公蛟不閃不避,任其打在金甲上自行摧折。它似乎認出了老人,益發是好整以暇的神氣,不緊不慢地游過來。
“拖住它!”老人在船下喊道。蛟尾已被砍成幾截,散亂地浮在海面,只剩下最後一個結。
然而,不等震天弩上矢,公蛟已經閃電般躥來。在滿船人的驚呼聲中,老人揮動最後一斧,鱗尾應聲斷成兩截。槳輪自由了,悠悠晃晃地轉動著。
老人卻在這時落入蛟吻。公蛟探頭之間咬住他的小腿,扯到十數丈開外,也不退遠,將腦袋高高昂起,輕輕晃動著。
老人魁梧的身軀草人一樣蕩悠,握著的斧頭卻沒有松。公蛟並沒有立刻將他嚼碎,示威般地耍弄著。
弩手們不敢發箭,生怕惹惱了公蛟。吭哧的喘氣聲,滿船人手足無措。
隨時都會被啃成碎片,老島主卻神色沉靜,力圖讓肢體放鬆。他不能這麼窩囊地死去,如何也要讓這頭畜生付出點代價。
而公蛟卻沒有意識到正在玩火。它銜著的不是普通人,是最驍勇的戰士。勇士有自己的死法,即便血濺七步,也要暴起一擊。
老島主終於等到這樣的機會。規則的擺動讓他身體平衡下來,乘著右斜的瞬間,弓起身子,一斧砍向公蛟眼睛。
變生掣肘,公蛟雖然竭力閃避,仍被鋒利的斧刃砍開道口子,鮮血長流。
鄙弱的人類竟讓能它負傷,公蛟暴怒了,一口將老人捲到嘴裡,狠狠嚼著。傷口鮮血不止,染紅了半張臉,它變得更加猙獰。
老人握斧的手無力鬆脫了,至死都沒有呻吟一聲。
血腥屠殺並沒有起到震懾,弩手們只變得更為憤怒。鋼釺、勁矢紛紛上弦,明知不敵,也要抗爭至最後一人。對公蛟的恐懼突然消失了,老人用自己壯烈的死,激勵了曦神的戰士。
眾志成城,只待艦長一聲令下,便要與公蛟作決死一戰。
然而虞佳卻將手一揮:“全速航行,退回海岬中去。”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公蛟,看它用長舌舔盡唇角最後一絲血跡。
弩手頭領抗聲道:“我們不能這麼便宜它……”
“執行命令,頭領。”虞佳冷聲截斷道。頭領一愣,感覺到話中不可質疑的權威,扭頭覷了一眼,見這個天朝少年眼中滿是堅毅,臉上隱隱閃爍著某種光輝。這種神情從不曾在這嬉皮笑臉的少年身上見過,卻又熟悉異常,讓他不由自主地執行命令。
輪槳飛快轉動,破浪號彎了個巨大的弧線,向海岬中疾速駛去。
底艙傳來水手整齊雄渾的號子聲,虞佳似自言自語道:“便宜不了它,我定要砍下它的頭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頭領耳中。頭領身軀一震,恍然明白過來,方才那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原來在老島主臉上見過。
公蛟見破浪號疾速駛離,也不追擊,似乎見慣了這樣潰退的場面。
虞佳目不轉睛地盯著公蛟,知道這頭怪獸不出擊則已,一發動定然是雷霆萬鈞,能將破浪號一舉殛為飛灰。一百丈、兩百丈、三百丈……他在心中默默數著。這是一段漫長的煎熬,能否成功避入海岬間,就看這一擊之間。
已拉開三百五十丈距離,只剩下三十丈。虞佳看見公蛟的鱗尾微拍動了一下,心中一緊,大聲喝道:“老石,破浪號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我需要在五個呼吸間,將船掉轉半半周,能否辦到?”
尾艙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