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石堅平靜的聲音傳來:“能!”
虞佳心中一寬,全速航行中要在瞬息之間掉轉半半圓周,近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更大的可能是,船才轉過一半,已經斜翻到海中去。但石堅是世上最頂尖的舵手,他既然出言應諾,就一定能辦到。
破浪號還有二十丈就能駛入海岬。這時虞佳看到公蛟眼中閃過一抹異光,他不假思索地喝道:“向右轉!”
公蛟粗長的鱗尾在海中縱向一拍,數十丈的身軀高高掠起,平展在空中。眾弩手只能看見金光耀眼,在血色海面上搭成一道長虹,直直地撞來。尖角處豎起了盛大輝煌的光劍,似要一擊之間將破浪號劈成兩爿。
虞佳聲音才起,左邊水手一起停止了踩動,而右側槳輪則轉得飛快。巨大的船身向右急傾,欄杆已有一半沒到水中,左側則高高翹起,似乎只要輕輕的一撞,船就會斜翻入海。
弩手們雖早有準備,但也摔倒在甲板上,幸虧握緊了欄杆,才沒有掉落到海中。
在這剎那之間,破浪號果然轉過了半半周,同時向前滑行出十數丈。公蛟的巨大光劍只斜切過尾艙,砍向了尾桅和一小爿船身,並未損及破浪號主體。
由於公蛟是從右側襲來,一撞之下,船身倒緩緩地恢復平衡。左側槳手急速划動,破浪號翻出一脈長浪,穩穩地駛入海岬中。
弩手們驚魂莆定,都熱烈地擁成一團,彷彿斬殺了公蛟般高興。他們終於躲避過這惡魔的一擊。它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一個弩手突然驚咦出聲,原來尾艙被削去一塊後,舵手室再無遮攔。石堅握著光禿禿的舵把,面對著一片浩瀚的汪洋。從沒有一次,他和崇拜的大海這麼接近。海浪都能打到他腳上。
那弩手喊道:“老石,你快上來吧!下面危險。”石堅轉過頭來,帶著淡淡的微笑:“舵手怎麼能不呆在舵手室裡。”明亮的陽光下,他的笑容深深地印到眾人心裡。
那弩手還待再言,虞佳一擺手道:“這是他的職責。你們也有你們的職責,現在去把底艙的鐵彈、棉被以及一切雜物都搬到甲板上。”眾人一愣,卻沒有問理由。艦長的命令只需執行即可。
公蛟錯過了必殺一擊,似乎有些錯愕,這時才又重新游上來。
虞佳早已經彎開肱臂,在網兜中裝入鐵彈,卻不是轟擊公蛟。鐵彈在空中畫過一道蒼勁的弧線,砸向海岬。山石迸裂,樹木紛飛,紛紛落到峽口。公蛟正要遊入,被這陣亂石一阻,竟逡巡了片刻。
虞佳更不停歇,一顆顆石彈被拋了出去,兩岬斷樹碎石紛揚而下,堵塞了狹窄海面。更命令弩手將雜物、棉被、鐵彈一起扔向水裡,白花花的一層雜物,像極了江南水鎮的河道。
鐵彈只留下十箱,能扔的都扔了個乾淨,破浪號變得輕盈無比,在左右槳輪的鼓動下,離弦之箭般駛離。
公蛟明白了人類的意圖,怒嘯一聲,鱗尾一卷一拍,向前竄去。竟不用尖角上的光劍,只是靠碩大的頭顱撞去。一脈翻滾的金浪過處,雜物樹木像被犁開的土地,往兩邊滾去。
一躍竟有五十丈遠,樹木藤蔓似乎不起絲毫作用。船上眾人大吃一驚,這公蛟的強悍真是沛然難敵。幸好它要再躍時,橫向拍動的鱗尾被牽扯纏繞,再也沒有方才威勢,只向前躍出了十數丈。
饒是如此,它的速度仍勝過了破浪號,一步步地逼上前來。一個弩手喊道:“艦長大人,給這狗孃養的一炮!”虞佳卻置若罔聞,仍是不斷轟擊兩岸海岬。樹木碎石在海面上越堆越厚,有些甚至砸在公蛟身上。但公蛟仍是不斷逼近。
五十丈,三十丈,只剩十數丈,公蛟一撲的距離。虞佳喊道:“弩手們,射它眼睛。”
數根鋼釺、如雨勁矢一起攢射,瞬息即到。公蛟匆匆張開光盾,布得不如往昔結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