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神色,如果真是這樣,就嚴重了。祭師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虞佳答道:“老石受傷了,後來是我在掌舵。風這麼大,我只能不讓它吹回迦羅葉。剛剛查閱了海圖,我們已經在深海區。”
“你在掌舵?”祭師覺得不可思議。“小張剛剛過來接替我,老石被我送回艙房了,不信可以去問。”虞佳答道。
水手們都茫然無從。破浪號剛遭受重創,還沒完全修復,如果遭遇蛟群,結果會是災難性的。祭師也不知如何應對了,將目光瞟向船樓下的陰暗。
黑衣老者踱了出來:“沒有什麼可以阻饒勇士的葬禮,蛟龍也不行。”虞佳已經聽過小張的講述,知道中艙發生的一切,懇切地道:“老島主,死者已矣,葬禮可以等駛入黑木群島再進行。破浪號可是身負重任呢。”
老人果決地一揮手,水手們繼續進行海葬。虞佳苦笑著退到一邊,真他媽的一群瘋子!他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外人,身微言輕,現在能做的,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破浪號沉墜。
最後一具亡靈安息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前桅掛起了氣死風燈,朦朧的光暈中,水手仍沒有散去。空缺出的崗位必須有人頂替,在祭師的主持下,一群人正火藥味十足地爭議著。久持難下,眾人只好把目光望向老島主。
那威嚴的老頭重新躲到陰暗中,額頭的溝壑又堆積起來,眼光卻有些漠然。他緩慢地走到甲板中間,眾人受不過他的目光,都垂下腦袋。
虞佳從爭論開始,就躲到角落埋頭抽菸,聽到有人喊,抬頭見老人正望著自己,遲疑地走了過去。
“天朝人,你這次做得很好。現在船上空出兩個位子,你去做水手頭領。”老人微笑著,兩道法令紋翕動,卻比平時更要陰沉。
虞佳艱難地嚥了口吐沫,他知道這個老島主的權威。在他上任的時候,西巰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災難。蛟龍肆意繁衍,已經侵入到近海,而航海貿易更是一塌糊塗,島民們食不果腹,死者不可勝數。正是他革新戰法,從東土引進精銳炮弩,將蛟龍驅逐到深海,又把蛟筋、龍珠等販到遠西,才使西巰島復甦生機。在島民心中,他就是曦神的化身。五年前的海戰中曾傳出戰死的噩耗,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聲譽。
“我是個炮手。”虞佳艱難地道。
全船人都不可思議,從普通船員升到頭領,可是一步登天了。這天朝人還想得到什麼?
“那你去做艦長。”老人踱了幾步,丟擲了石破天驚的話語。
甲板上人聲鼎沸,連普通水手都激烈抗議,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一個頭領大聲道:“他不過是個無所是事的東土混混,怎麼可以做艦長。”激動之下,連老島主的權威都顧不上了。
“他是講武堂畢業的優秀學員,作艦長的東土人比比皆是,他更精通海戰,怎麼不行?告訴我,除了石堅,還有誰能在方才的風浪中把穩舵?”老人聲音不高,卻有無可辯駁的威嚴。
抗議聲低了下去,最後歸於平靜,只有風浪拍打著船身。祭師道:“可是他不信仰曦神,如何能做艦長?這規矩也是您頒佈的。”
老人難得莞爾,搖著頭對虞佳道:“你現在可願信曦神?”言下之意,只要虞佳點頭,就能成為破浪號艦長。
虞佳從巨大的一驚愕中甦醒,掃視過人群,最後落在老人身上。對視片刻後,他堅定地搖頭。如果一早改信曦神,他現在又豈止是艦長。這個金身可不能破,他悲壯地對自己開玩笑。
“固執的年輕人!”老人搖頭苦笑,轉身宣佈道,“從現在起,虞佳就是破浪號的艦長。”
祭師還要說話,黑衣老人截聲道:“至於信仰,我自己都不拜神了。”
滿船人鴉雀無聲,只是愣愣地盯著這一老一少,兩個不拜神的異端。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