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個年代,又或是那個國度,城市兵和農村兵之間最初都是有壁壘的。
人生經歷、文化、教育等等的不同,註定他們需要用足夠的時間才能獲得對方的認可。
更何況,顧西水來自高高在上的御林軍,呂三江來自被高層邊緣化的派系軍隊。
兩人雖同在一軍之中,但打完這一仗,死了,自然是一起去閻王爺哪兒報道,黃泉路上指不定還能成為朋友;活著,更多的可能是各找各長官大家夥兒分道揚鑣。
有著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來自城市的步兵軍士和出身農村的騎兵軍士這一生都不會再相見。
這不僅僅只是因為戰爭的殘酷,更多的或許是因為兩個不同的世界。
但顧西水焦急的眼神讓呂三江心裡狠狠一動,那像極了老班長,帶還是新兵的他去風雪中尋找負責搜尋敵情的戰友。
那時的他就是如此看著前路,催促著生怕掉下馬的自己,快點再快點。
“喂,小白,那邊有你的朋友?”呂三江回頭問。
顧西水一愣,小白是誰?
“噢,不對,應該是小白臉,問你呢!那邊有你的朋友?你不是四行營的嘛!怎麼和我們67軍熟的熟悉?”呂三江一邊控制著馬速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又問道。
周邊傳來幾個騎兵的笑聲。
雖是緊急馳援戰友的階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聽呂班長打趣四行營的精銳們。
對於這支來自於中央軍擁有著稱號的部隊,小白臉倒是挺合適的稱呼。
前方的龔少勳也聽到了身後十幾米外傳來的笑聲,眉頭皺了皺卻也沒說什麼。
樂觀是東北騎兵的天性,再艱難的環境,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口大個疤。
前方有數千日寇又如何?戰友亡了咱哭,但該笑的時候還是得笑。
這,也是一種氣質,屬於東北騎兵特有的氣質。
東北騎兵正是因為這樣的氣質,才能在數年前的江橋騎戰中大敗日軍騎兵,也才能從華北至東南無數次險惡的戰場上生還,並不斷充入新兵之後還能保持足夠戰鬥力。
顧西水這才明白牽著自己馱馬的騎兵軍士是在問自己。
因為天生長了張書生般俊秀的臉,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稱呼這麼打趣他了。
只是,上一次這麼喊他的傢伙還是在一年多以前,被暴怒中的顧西水以軍中挑戰的方式揍成了豬頭。88師542團誰不知道團裡來了個暴脾氣的書生上等兵,當兵兩年就可以幹贏參軍四五年的老兵。
經此一戰,再無人這麼喊他。
不過這一次,顧西水沒有用怒火回應這名並肩作戰達一週卻不怎麼認識的騎兵軍士。
馬背上的顧西水看向陰沉沉的黑夜,用心傾聽著夜色中隱隱傳來的爆炸聲,沉默片刻,說道:“兄弟,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姑娘!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就是你一看到她,尤其是她笑的時候,你就覺得天都明亮了,那些平常看著不起眼的花草都無比美麗。
就算她發怒,很用力的皺緊眉頭,你也會覺得造物主何其不公平,為何把所有的鐘靈毓秀都加在她身上,連生氣都是那麼的美不可方物。”
“草!”呂三江很鬱悶的爆了句粗口。
讓來自農村的騎兵軍士鬱悶的,不是他沒有遇見過喜歡的姑娘,而是,小白文縐縐的說了一大通,可特良的,他只聽懂了個五六分。
啥叫鍾鈴玉繡?妹子究竟叫鍾鈴還是叫玉繡?還啥啥不可放物,不可放個球啊!老子不就是喊了個小白臉嘛!至於上來就用沒文化來諷刺咱嘛?
偏偏,這種鬱悶還無處訴說,呂三江能說,你丫的說點兒大白話會死?那不是暴露自己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