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真的被這位驚住了,唐刀都得臉上顯出惶恐。
誰都喜歡真實的人,但有時候太過真實,其實對人也是一種傷害。
就比如一位陸軍上將對一個小小的陸軍上校說:“我謝謝你!”,陸軍上校卻極為坦然的接受了。
你品,你細品!原本還是真心實意的說謝,指不定轉眼間就變成惱怒了。
“長官,不敢,唐刀不過是擔任張軍長信使而已!”唐刀連忙筆直站立。
“呵呵!那你可不必自謙,若沒有你這信使,可就沒這封信了!”宋上將微微一笑,擺擺手示意唐刀不必謙虛。
揹著手在屋內踱了幾步,眼睛看向窗外暮色,微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唐團長,既然你和藎忱一見如故,估計我和藎忱因為燕京之變所生嫌隙你也應該知曉吧!”
“這個,我倒是聽張大哥說過一些,他說及此事,情緒一直頗為激動,只是我並不知曉其中內幕,無法對此做出評判!”唐刀答道。
這也是唐刀給這位留了面子,實是他知道,這位在歷史上本就是個極為複雜的人物。
他是一個愛國將領,1933年3月率29軍於長城喜峰口同日軍血戰,獲喜峰口大捷的同時也將日軍第八師團阻擋於長城之外,此後數年,苦心經營29軍並數次拒絕日本人拉攏,保持著一個屬於中國人的氣節。
但同時,他又是一個根深蒂固的軍閥主義者,在平津的所作所為,一半是為日本人所迫,一半仍是希望建立一個獨立王國,搞軍事割據。
而之所以最後兵敗平津卻仍陷自己多年兄弟於不義,那也是企圖東山再起的自私想法在作祟,這一點,其實誰都沒有那位校長看得更清楚。
那位校長重用這位曾經‘華北第一人’麾下的張志中,馮智安、劉如明等人,卻是將他調離指揮第一線,也是因為於此,而最終張的59軍在ly不顧傷亡與日軍血戰獲ly大捷,馮、劉在徐州大戰中也有各自傑出表現,倒是也顯出了那位校長的眼光。
不過,人類這種生物從來都是雙面性甚至多面性的,對於唐刀來說,眼前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軍閥大老從未生起過投降日本人的心思,那就夠了。
正如張軍長所說的,只要還在抗戰前線,不是兄弟,亦是戰友!沒必要抓住一些人性的陰暗窮追勐打。
“你倒是少年老成,顧忌著我的身份,不為你大哥出頭!”宋上將的聲音幽幽傳來。“不過,你的張大哥,可沒如此客氣,給我寫了一頁紙區區兩百字,卻是大罵了我一百字有餘。”
唐刀臉色微微一凜,對那位已經投入淮河防線戰鬥的張軍長更是欽佩的不行。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如果對一個人失望至極,不過就是不聞不問,視若空氣。
而若是責罵,卻是還有期望。
這對於被坑的不要不要的差點兒沒自尋了斷的張軍長來說,自然是因為國家和民族,才肯放下這種私人恩怨,這不光是需要足夠博大的胸懷,更得有大智慧。
不過,再想想曾經的時空中,眼前這位因病去世後,已經榮升集團軍司令官的張軍長依舊慟哭並寫下輓聯悼念的行為舉止,那現在他寫下這封信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就不足為奇了。
“以你唐團長的聰慧,自然是能想得到,這是藎忱對我宋某人的諒解,真是讓我沒想到啊!”宋上將繼續嘆息著說道。“當日我為求東山再起想保留名聲,在藎忱為全國民眾所唾棄之時,不為他做辯解,事後每每思及於此,亦是後悔不已,可事已經做了,我也從未想求得藎忱之原諒!”
雖看不到這位陸軍上將的表情,唐刀亦是能想象得到他臉上的欣悅。
他是梟雄,梟雄哪怕明知道自己做錯了,甚至敢於當著唐刀這個小團長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