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風和日麗的晴天!
石頭躲在山坡的石頭後面近乎貪婪的舔著一塊牛皮紙。
他心愛的大黑則在石頭附近不遠的山坡上吃草。
石頭今年不過七歲,卻已經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他可以給家裡挑水,還可以獨自去山裡砍柴,然後在日上中天的時候背上一捆乾柴趕回家裡給妹妹做好飯。
不是因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山區再窮,七八歲的孩童也頂多只會幫家裡做一些孩童力所能及的農活兒和家務。
可石頭不行,爹孃兩年前因為染上了拉肚子的怪病,連綿病榻之後都離他而去。
因為治病,家裡能賣的幾乎都賣了,除了一棟還能遮風避雨的石頭屋子,就給石頭已經六十歲的爺爺留下了一個五歲的孫子和一歲的孫女以及一頭母黑羊,那是中年夫妻寧願病死都沒捨得賣的家裡最後財產。
不是黑羊能養肥了吃肉,而是,母羊有奶,石頭體弱多病的小妹妹無法吃粗糧,沒有羊奶,小小的丫頭就會被活活餓死。
中年夫妻選擇了用自己兩人的命來換自己女兒的命。
已經年過六十的老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和兒媳被病痛折磨致死,而他還要擔負起撫養兩個幼孫之責。
幸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過五歲的石頭個頭雖然還是那麼小,但卻遠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懂事,不過一年,就幾乎能做所有大人能做的事,除了那些重體力活兒。
鄉親們雖然也很窮,但也竭盡所能的伸出援手,這個家總算是沒有徹底塌了。
石頭的小妹妹有了羊奶,也抗過了兩個冬天,雖然身體依舊不好,但每當扎著羊角小辮的她拿著袖子給揹著柴火歸來的石頭擦汗,奶聲奶氣的說:“哥哥你累了吧,快歇一歇!”的時候,承擔了他這個年齡本不該承擔的生活之重的孩童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爺爺和小妹都能天天樂呵呵的,看到他們笑,他稚嫩的肩膀再怎麼掉皮都不怕。。
這個深秋,大黑已經懷孕了,石頭憧憬著大黑能下小羊羔,然後等小羊羔長大點兒賣給村西頭的周大嬸兒。
用換的那些錢給爺爺扯點布做身衣服,對,還要做雙鞋,爺爺那雙布鞋早已經爛得不成樣子,這兩個月都用草繩綁著才沒鞋面和鞋底徹底分家;
還要再給小妹買根紅頭繩,小妹的羊角辮都是用金線草編的細草繩扎的,村裡的唯一讀過書的趙大爺說書的時候講過,古時候賣閨女的時候都是頭上插上草,小妹聽過後擔憂的哭了好幾個晚上。
她不是怕草繩不好看,而是擔心爺爺和哥哥不要她了。
石頭很難過,一定要掙夠給小妹買頭繩的錢,讓她不那麼擔心。
這是石頭進入秋天后最大的夢想,但夢想被突如其來變故打碎了。
前兩天,一隊隊揹著槍穿著軍服的大叔們出現了,他們告訴村裡人,日本人打過來了,讓大家夥兒收拾東西向更深的山裡躲避。
石頭壓根沒讀過書,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六公里外的鎮上,那還是他帶著大黑上山吃草的時候用彈弓打了一隻羽毛豔麗的山雞,全家人自然是捨不得吃的,六七歲的孩童拿到鎮上換了一小包鹽巴。
那是他走過最遠的路,很自然的,山村孩童對於日本人是個什麼生物是一點也不清楚。
別說石頭了,就是那些大叔大嬸們,也有好多不知道的。
幸好,村裡還有個讀過幾年書的趙大爺,據他描述,日本人就是數百年前劫掠沿海的倭寇的後代,是典型的強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戚繼光抗倭的故事,村裡人可是聽趙大爺說了幾十年了,一聽說這種強盜的後代都闖入內地了,當然還是害怕了。
至少有一半人,攜家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