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容了。
當人們習慣了不公正的現狀時,無奈之際也會適應它接受它,但並不意味著願意去讚美陰霾和不公……總之李守一的堅持觸動了薛崇訓。
當然如果和李守一理論的是吉祥那樣的人,李守一再怎麼大義凜然都沒有任何作用,但他很幸運,這番話是對薛崇訓說的,薛崇訓起碼是貴族,就算內心再怎麼黑暗,也要在表面上遵守儒家傳頌的“義”。
薛崇訓的手從劍柄上緩緩放開了,他默默地從櫃子前面移了步。李守一也沒有說話,走到櫃子前,當著薛崇訓的面開啟櫃子,裡面除了衣物,什麼也沒有。
如果現在李守一要繼續搜查床底等地方,薛崇訓也沒轍了。不過李守一見櫃子裡也沒人,房間的擺設也如此簡單,卻不多糾纏,揮了揮手道:“走。”
正如李守一自己所說,他追查刑案,並不是有多痛恨兇手,只是為了堅持一種信念罷了。竭盡所能如果仍未查清,也不怪他徇私枉法,這個世上,沒查清的案子多了去。
官差在府中其他地方又搜查了一番,自然一無所獲。然後那些隨同進來的官吏就地審問了一番薛府的奴僕,錄了口供,便離開了薛府。
這時三娘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見薛崇訓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薛崇訓苦笑道:“李守一這個人,他與馮家毫無瓜葛,更與我無怨無仇,還真捨得拼命……”
三娘完全沒在意李守一堅持的那種“義”,更別說被打動了,所以說起了另外的事,她幽幽地問道:“剛才李守一如果要搜床底,郎君會拔劍麼?”
正文 第十九章 曲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2…10 13:39:56 本章字數:3195
馮元俊之死那個案子,薛崇訓確實是各種麻煩纏身,但都是些小麻煩,他不可能因為殺了個馮元俊就要為之抵命。朝廷裡那麼多太平公主的人,這點事也搞不定?不論是給你講國法,還是講道德,他們總是有話說,都是些飽讀典籍詩書的人,道理多得很。誰有道理,關鍵是誰的權力大。古今同理,說不定換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李守一那樣的人,因為儒家的義已經成了老舊的糟粕。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薛崇訓又開始讀孟子的這段話了,這段孩童就在讀的文字,意思簡單而名了,早就爛熟於他的心裡。但每次讀它,都有不同的感受。
他身上有一個現代人的靈魂,給他帶來的不僅是好處,還有一個沒有信仰的靈魂,顯得有些空洞的靈魂。至於記憶裡的那些知識,造槍造炮造軍艦航母?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他靠自己能造出來嗎?勾兌個火藥能當軍用火藥不?再說唐朝已經有火藥用於軍事了。
……
刑案不是什麼大事,真正讓薛崇訓難以釋懷的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之間的角逐。也不知母親能不能下定決心,認同他的看法。在薛崇訓看來,想盡辦法不擇手段弄死李隆基才是唯一的生路。
而薛崇訓自己的羽翼離豐滿還早,不是一年半載能發展起來的,真正有實力對付太子李隆基的人,只有太平公主才夠資格。所以母親的決定,才是至關重要的。
這種感受,就像是練沙包的時候裡面裝的是棉花,真是有勁沒處使。
今天早上他去了大明宮參加隔日一次的朝會,朝拜完皇帝就回來了,連太常寺都沒走一趟。那衙門在非常時期根本就不是什麼要緊的地方,薛崇訓沒什麼心情去管裡面的事。上午回來,他就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或讀書,或悶坐苦思。
他想來想去,理了好幾遍思路,還是隻有那個辦法,沒有別的路子……母親的問題怎麼才能成功地除掉太子,薛崇訓的問題是怎麼才能讓母親下定孤注一擲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