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雖然臭著臉,到底還是答應了。
孟御史步履如風,來得匆匆,走得更是迅疾。馬車上攜帶的糧食到底有限,哪怕是給流民一人一碗米,幾輛馬車也很快見了底。
徐靖只得打發徐三去最近的城鎮買糧。
以前是孟御史見了徐靖沒好臉色,現在是徐靖見了孟御史頭痛。每次孟御史一來,徐靖就閃人,不和孟御史打照面。
孟御史以前最講究顏面,現在也不在意了。見不到徐靖,就拱手向趙六姑娘道謝。
趙夕顏看著孟御史:“孟御史素來厭惡藩王。如今,可有些改觀了?”
孟御史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低聲嘆道:“以前我太過自以為是,大晉百姓之苦難,和藩王其實沒太大關聯。北海王世子看似驕縱跋扈,實則有一顆熱血良善之心。”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還是以為,朝廷應該大力削藩。大晉有七位藩王,這七郡多是富庶之地,尤其是北海郡。如果將這七郡的稅賦收歸朝廷,至少國庫能充盈一些。”
這樣的固執,才是寧死也不低頭的孟溪知。
趙夕顏從沒以為靠幾句話就能完全打動他,聞言也不惱:“我們立場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孟御史目光有些複雜,半晌才嘆了一句:“六姑娘之聰慧豁達,是我生平僅見。可惜了!”
可惜和徐靖定了親事,現在看著鮮花著錦,或許,很快就要嚐到烈火烹油的滋味了。
趙夕顏聽出孟御史的言下之意,微微一笑,輕聲提醒:“這等話,孟御史私下和我說無妨,在世子面前最好別提。不然,以他的脾氣,動手揍孟御史一頓也是有的。”
孟御史從鼻子裡哼一聲:“我實話實說罷了。他除了一個世子的名頭,哪裡配得上六姑娘?”
讀書人都有傲氣。探花出身的孟御史,顯然不太瞧得上讀書平平才學全無的徐靖。
趙夕顏略一蹙眉,看了孟御史一眼:“我以為,讀書是為了讓人啟智明理。而不是仗著幾分才氣,就恃才傲物,對他人指手畫腳。”
孟御史:“……”
眼前這位趙六姑娘,詞鋒銳利。不張口則已,一張口準能戳中他心肺。
孟御史咳嗽一聲,正要緩和幾句,車隊後方忽然傳來一陣哭喊聲。
孟御史眉頭一皺,顧不得和趙夕顏說話,立刻大步過去。
趙夕顏聽著風中飄來的女童哭泣聲,心裡隱約猜到幾分,面色也不好看。她下了馬車:“我也過去看看。”
玉簪海棠立刻跟在主子身後。
徐二五領著十幾個親兵緊隨其後。
從啟程那一日起,世子就給他下了嚴令,一路隨行保護趙夕顏主僕安危。
……
這是兩個村子的饑民,因為村子離得近,便結伴逃荒。這幾日跟在車隊後,好歹能果脯。
不知為何,忽然有兩個女童哭鬧不休。
孟御史目光一掠,問其中一個面黃肌瘦的男人:“孩童為何這般哭喊?”
那個男人目光畏縮閃躲,吞吞吐吐地答道:“回大人的話,我們自己都快餓死了,孩子養不活,所以,就換了孩子。”
換孩子要做什麼?
孟御史正待發問,身後忽地響起一個少女聲音:“我給你們一升米,將這兩個女童賣給我!”
是趙夕顏來了。
孟御史轉頭看去。這一路上,他見到的趙六姑娘,要麼端莊優雅,要麼妙語連珠。此時,趙六姑娘卻寒著一張俏臉,冷冷看著那兩個抱著哭喊女童的男子。
一升米啊!
那兩個男子大喜,忙跪下磕頭。那兩個哭哭啼啼的六七歲女童,被玉簪海棠各自領了過來。
趙夕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