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凜再次摟緊我,道了歉:“對不起。”
我看著他,口氣軟下來,道:“我看,我們在這裡為這個吵架,沈兄卻一定不肯跟我們走。峻峪關才是他一生的夙願。”
澹臺凜沒再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晚上我去看沈驥衡,果然我還沒有開口,他便先向我辭行。希望我們能在下一個港口放他下船,他要回峻峪關。
我沒有留他,甚至也不能開口說以後他若有事,我們一定萬死不辭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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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很清楚,我和澹臺凜好不容易才能逃出來,這次出海,便再也不可能回南浣來。
於是我只是坐在他床前,半晌無言。
沈驥衡便跟著一言不發地躺在那裡看著我,過了很久,竟然輕輕笑了笑,道:“傻丫頭,你現在不是應該高興麼?沉著臉做什麼?”
他是第一次用這樣輕鬆平和的語氣和我說話,但我卻忍不住心頭一酸,又紅了眼圈,哽咽道:“若有來世,我再結草銜環報答你。”
“胡說。”沈驥衡伸過手來擦我的眼淚,柔聲道,“哪個哥哥為妹子做一點事也要圖報答的?”
我怔住。
沈驥衡輕輕擦著我的淚痕,道:“你現在也不算是公主了,我想認你這妹子,也不算高攀吧?”
我直接在床前跪下來,覆上他的手,將臉貼在他手心裡,哽咽著叫了聲:“大哥。”
“兄妹之間,保護幫忙,本就理所應該。所以你不要覺得欠我什麼,或者要報答我什麼。”沈驥衡抽回了自己的手,閉了眼,深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道:“我只想……你能過得好好的……好好的……”
我跪在那裡,一個字也沒能多說。
你看……我到底要到哪一世才能還清欠他的情?
兩天以後,我們停在沅城。
一來是要送沈驥衡回峻峪關,二來是我們走得匆忙,船上的食物飲水並不充足,必須要找地方補辦。
沈驥衡的傷還沒好,我本想讓他在船上多休息幾天,但他執意不肯,說他出來時雖然有安排過峻峪關的防務,但若耽擱太久,還是怕有變故。
加上雲娘說願意和沈驥衡一起去峻峪關,一路照料他的傷勢,所以我們也就不好再留,商議過後,便決定在沅城停一天,讓沈驥衡下船,順便採買食物補充淡水。
沈驥衡本不願意讓雲娘跟著,雲娘自己去找了他,也不知對他說了些什麼,總之沈驥衡之後雖然還是一副板著臉的冷淡模樣,卻沒有再激烈反對,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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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澹臺凜送沈驥衡到碼頭上。
相對半晌,終是無言。
結果還是沈驥衡笑了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們還是回船上去吧。眼下風頭正緊,還是小心為妙。”
我也勉強擠了絲笑容,道:“至少讓我看著大哥離開。”
於是沈驥衡也沒再堅持,由雲娘扶著上了僱來的馬車,沒再露面。
倒是雲娘挑起車簾來向我們揮了揮手。
澹臺凜亦揚起手來揮了揮。
我臉上的笑容卻已掛不住,別情湧上心頭,忍不住向澹臺凜身邊靠了靠,將臉埋進他懷裡。
澹臺凜扶著我的肩,柔聲道:“不是要看著大哥離開麼?好好看著吧。”
我抬起眼來,看著那馬車緩緩離開了碼頭,眼淚還是沒忍住。
澹臺凜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擁著我站在那裡,一直目送到沈驥衡的馬車離開我們的視野。
我淚眼婆娑地看著那個方面,訥訥道:“這次……是真的永遠也見不到了吧……”
澹臺凜過了很久,才輕輕嘆了口氣,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