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打在青石板上,發白發亮,前後兩道影子一前一後的走在巷子裡,路邊住房門口擺著盆栽,已經被吹得蔫不拉幾了,一隻狗看著兩人鬼鬼祟祟的想叫喚兩聲,剛探個頭,又被冷得縮回窩裡,吠聲堵在嗓子眼變成了一聲細碎的嗚咽。
草叢裡有秋蟲的鳴叫,星星零零散散散落在整個夜空,於澄是真的醉了,自顧自地往前走,賀昇在後頭跟著。
路線走的太離譜,再走兩步就要到長江邊了,賀昇無可奈何地從後面拉住她,於澄回過頭,慣性太大沒站住,結結實實地朝他撞了上去,腦袋磕上他的下巴。
“”賀昇嘖了聲,抬手摩挲兩下被撞得地方,又疼又麻:“幸虧你矮,不然就讓你逞了。”
於澄吸吸鼻子:“嗯?”
賀昇抬手往她身後指了指,黑暗裡隱約看見一座高架橋,上面燈光閃爍,車輛川流不息,聲音吊兒郎當的:“要去哪啊澄姐,我又不住長江邊。”
這下換於澄乖乖跟在他身邊了,兩人走到路口打了個車,於澄坐在車上沉默著,軟趴趴靠在賀昇肩頭,鼻尖都是薄荷青草的味道。
賀昇抬頭看著後視鏡,師傅也從後視鏡看著他,純粹對小情侶好奇,一會抬頭看人一眼。
賀昇抬手支開於澄,她又再靠回去。
師傅看著納悶:“情侶啊?”
賀昇語氣淡淡:“不是。”
“噢。”師傅這下看得更勤了,看著看著覺得這女孩不太對勁,心裡警惕起來:“姑娘,你是喝醉了嗎?”
誰知於澄一下子蹦躂起來:“沒有!”
師傅:“”
賀昇:“”
車子到達地點,賀昇趕緊半摟著把於澄扯下車,師傅後半程全程盯著他看,就差沒報警。
這兒是離附中隔一條街的老小區,不少附中學生圖方便在這租房子,路邊的梧桐樹比人都要寬,地理位置絕佳,早上最起碼能多睡個十五分鐘,騎腳踏車三分鐘就飆到了。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老小區的基礎建設不是很好,路燈隔一棟才有一盞,小路照著交錯的樹影,昏昏暗暗,膽子小的直覺得心裡發毛。
直到兩人走到樓下的時候,賀昇心裡都覺得不真實,他竟然真把人給領回來了。
隨著酒精慢慢被吸收,於澄比剛剛還醉,跟平日的張揚囂張不同,這會眼神都蒙上一層水汽,像是給顆糖就能拐走的小孩。
賀昇站直了,抬手拍下她的手:“到了,鬆開。”這一路都被她死死拽著,怕他飛了一樣。
“噢。”於澄應聲鬆手,鬆開的瞬間,拽著的那一角被她握得皺巴巴,變形嚴重,長度明顯比其他地方多出來一截。
“……”得了,這衣服他也別要了。
他住四樓,這裡沒有電梯,總共就六層,樓梯這些年大概翻新過兩三回,斑駁著也能看出不一樣的色彩。
賀昇拿出鑰匙開門,樓道牆面因為時間的原因,呈現滄桑的淡灰色,身後聲控燈忽明忽暗。
於澄吸了吸鼻子,打量著環境悶悶道:“賀昇,你是不是很窮啊?”
賀昇開門的動作一頓:“嗯?”
“這裡好破哦。”於澄心裡打著小算盤,唸叨著:“要不你跟了我吧,我有錢,我帶你住大別墅。”
賀昇覺得自己要被這傻逼玩意氣笑了,不能理解她腦子裡天天在想的都是什麼,拽拽道:“做你的春秋大夢,老子不吃軟飯。”
然而人一旦喝醉,什麼不要臉的都說得出口:“幹嘛呀,軟飯很香的。”
於澄小聲嘟囔,想勸他想開些。
賀昇開啟玄關燈,收起鑰匙勾在指尖繞了圈,語氣裡幾分隨意幾分正經:“說出來怕你不信,哥錢多得能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