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牆頭,微顫著雙肩,承受了令人難以想象的重擔,卻有一大半是因為受到他的牽連。而他下了那麼大決心,忍受煎熬和壓力,放棄驕傲和情感,為她找的名叫“簡蒼梧”的保護傘,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他該拿她怎麼辦?
“雲天藍,我被人設計了。”想給她扣黑帽子。
“我知道。”她在電話裡告訴過他了。
“碧空碰到騙子了。”她還好發現及時。
“我知道。”一回來,爺爺跟他說了。
“我爸因為一封群眾來信被調查了。”這件事新鮮出爐,他再神通廣大,也不——
“我知道。”他這兩天,除了處理偽劣建材的事,也在爺爺的引見下,同地方政府合作,為乾爸澄清不實指證。
“哪個王八蛋,誹謗我老爸?讓我查出來,我一定沒完沒了。”人選有一個,她咬緊牙關,才能不叫囂出那個姓氏。
惹她沒關係,為什麼要誹謗勤懇辛勞工作的爸爸?怒意壓抑不住,理智的閘門多處龜裂,即將爆發洪水。
“下來吧。”雲天藍雙臂不展,好像沒準備要幫水青的架勢。
水青卻跳了下來。她能從那雙鳳眸裡獲得全心的信賴,拜兩人合作多年的默契所賜。
雲天藍在水青離開牆頭的瞬間,竟然一躍而起,半空中就接到了她,抱緊後輕巧落地,灰塵不起,彷彿她只是一團棉花。就憑這樣的本事,雲天藍大概是雲家第一高手了。即使爺爺,怕也已經敵不過他。
不知是雲天藍暖人的體溫,還是雲天藍堅實的身軀,水青在被他抱住的霎那,突然就覺得心裡委屈起來。這些日子,那樁樁件件惹她心煩意亂的事,終於因為理智的決堤,而只剩下一顆小女人心的基礎上,蜂擁淹沒她的堅強。
抓著雲天藍的衣服,她的頭埋在他胸前,嗚嗚不休。眼淚,不再能以珍珠來比喻,而是堅冰遇暖,淌進黑色衣服裡,吸收殆盡。
從學期開始的日子就很不平靜,水青的寬容和忍耐早已經到達了極限,而因為父親的事,她覺得無法再承受。她重生以來,一直希望小家太平,大家安康。然而這半年,她痛失自己的好友,招來兩個煩人的親戚。男朋友動不動就消失不見,而且他家除了媽媽,爸爸,妹妹,舅舅一個個不好惹。再看這個月,學校裡被人下套,公司裡被人下套,家裡被人下套,簡直是一根繩接著一根勒她的脖子,到現在她還能呼吸,就算奇蹟。
她是個普通人,幾年難得,就讓她隨性哭一場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雲天藍不敢再用力抱她,怕她喘不上氣,只一手扶著她細柳的纖腰,一手順著她的烏絲直髮,輕拍她的背。
那哭聲,開始還壓抑,如小獸嗚咽。到後來收勢不住,數次哭音從她嗓子裡出來,嘶嘶傷心。雲天藍感覺衣服黏在面板上,溼溫溼溫的,濡開一大片。
“別哭了。”她的眼淚透過他的衣服,滲入他的皮肉,燙疼了他的心臟。
越讓她別哭,她卻越想哭,管不得已經氾濫成災。
十分鐘過去。
“雲天藍,我今年很倒黴。低調做人,謹小慎微,還是抗不過流年不利。”她的聲音嗡聲嗡氣,眼淚少一點了。
“你是因為我才這麼倒黴的。”他聽她,說話稍微順暢,哭聲小,鼻音仍重,“所以你只管把我的衣服當抹布擦,我決不會跟你計較,哪怕這衣服是英國手工制的。”
她的臉在他的衣服上最終蹭了蹭,抬起來,雙頰飛起彩霞,眼角還採集陽光,
“雲天藍你哪裡不在計較了?還有,一件背心,還買手工制?你嫌錢燒得慌,是不是?有這種浪費奢侈,不如捐給慈善機構,能養活一個孤兒。”哭過以後,精神已經恢復泰半。眼淚有助於消除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