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0部分

好似剎那之間又或是天長地久之後,第一次,他覺著命運似是用了一種很微妙的巧合把他破裂的幸福還給了他。

從那時起,他漸漸釋然。

要說娶了她,沒有一絲內疚在心中,那的確也自欺欺人。當年的憤怒與自厭又怎麼可能絲毫痕跡都不留?只是無法不要她,所以只好要她。但不代表能完全逃脫那份道德的凌虐。

她的父親畢竟間接導致了他父母的死亡。她,算來也畢竟是——仇人的女兒。

而他,是娶了仇人的女兒。

而且,還不自禁地越來越想對她更好一點。

但那個清明節,她站在父母墓前,兩塊冰冷的石碑,一張誠懇單純但信誓旦旦的臉龐,在那個瞬間的一個低頭,一句“爸爸媽媽”的輕呼,竟奇蹟般消弭了良知上他不能放下的那一點自責和矛盾。竟,讓他的心境從此清明。

現在想來,她說起自己父親,總有幾分悲愴的荒涼,喊自己母親,又帶幾許落寞的無措,反倒是稱呼他的父母時,唇角眉間泛幾絲溫暖的親切。

這樣的默笙,以琛低嘆,總是父母泉下有知,怕也是無法冷眼想對的吧?

“這次也去看看你父親吧?”以琛開口,聲音淡然,卻又似氾濫著情緒。

她很少敢在他面前主動提起她的父親,那一份忐忑他自是知道,她那一點遺憾與懷念他也不會無知。

這些年過去,即使還是隻能淡淡稱呼一句“你父親”,但至少恨意也漸漸消散。

至少,他是她的父親。

至少,他有權利知道他的女兒也將為人母;有權知道他的女兒如今很好,至少他盡力讓她很好。

這個人,間接害死了了他的血親;但也是這個人,給了他此生最為珍貴的默笙。

這個人,本是他最該恨卻也是他最該感謝的人。

以琛閉閉眼,任由翻攪的思緒過去。握著她的手竟又用力了幾分。

默笙受痛,也只敢微微掙扎。有些戰戰兢兢地出聲:“好的。你說去就去吧。”以琛願意原諒她父親了嗎?其實她也想去父親墳上看看,告訴他,她如今已有人照顧,如今已心想事成。

但她並不能確定以琛是否已經釋懷。以琛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怕也是父親做的太過分才會被以琛這般深惡痛絕。後來她和以琛的關係雖似柳暗花明,但她並不敢——鋌而走險地問一句:以琛,你願意陪我去看看爸爸嗎?

父親墳上,她竟只去過一次。那是以琛還不在她身邊的去年。她心頭有一份愧疚,但沒有那個勇氣獨自面對一塊冷冰冰的石碑,獨自承受一份子欲養親不在的不堪。

如今他主動提起,她有幾分意外。更多的,是感激。頓時感激又化為心頭類似苦盡甘來的酸楚,目光竟有些不自覺的潮溼。

以琛多少猜到她的思緒,但也不打算解開她的疑惑。往日不願她多想,今日更不會讓她知道真相。只是放開握著她的手,轉而攬過她的肩,將她擁在心口。

默笙索性也不再邁步,埋到他懷裡,把臉抵在他胸膛上。許久,低低出聲:“以琛,謝謝你。”

一字一頓,盡是滄桑。

安靜,漸漸淡去傷感,留下了並不浪漫的纏綿。

直到有依稀的對話聲漸近。默笙將腦袋從以琛懷中拔出來。

走近的是樓上方氏夫妻,還有他們五六歲摸樣的兒子。

小孩很活潑,見到站在路邊的以琛和默笙,便“叔叔阿姨”叫得十分熱情。默笙看著不禁覺得十分可愛,從單薄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一些巧克力威化之類,塞到小孩手中:“阿姨覺得很好吃哦,小朋友也吃吃看吧。”

她近來怕餓,家中零食不斷,默笙常是出門之前往口袋裡塞上一些。倒也不見以琛嘲笑過她